他資歷早到,為人平和,又加上錦州之戰的功勞,此時高升一步,成為山西鎮的巡撫,他還在前往太原的路上,對各商人與背后官將與東路的爭斗,他只言說一句:“王將軍性情剛烈,然于國有大功,不該如此對待。”
他認為,雙方應該以和為貴,鬧僵了,對彼此都沒有好處,特別各大家封殺東路,這是不應該的,呼吁和氣為上。
大同巡撫衛景瑗,與朱之馮一樣,骨子里頗有原則,同樣公正廉潔,執法不阿,崇禎四年時,曾任山西道監察御史,以前還任過河南推官,杖斃過豪強,杖斃過衙蠹。
其更彈劾過首輔周延儒,彈劾過吏部侍郎曾楚卿,又反對過樞臣楊嗣昌剿餉之議,屬于心中有理想,但不怕丟官,不畏殺頭,侃侃而談,毫不畏縮之人。
不過與朱之馮整天臉黑漆漆不同,他為人頗為溫和,平日臉上笑容不斷,暗地里,有笑面虎之稱。
此時衛景瑗也上任不久,對地方商賈豪強,他是沒有好感的,對王斗南征北戰,為國盡力,他也是佩服的,當然,對王斗聯絡邊軍,鼓噪京師,與朱之馮一樣,他心中是不悅的。
他說話頗為注意方式,只在奏折上隱隱點出這一點,然態度很鮮明,言各大家與各官吏,聯合封堵東路,此舉不當,彼言:“國難至此,當同舟共濟,何謂如此?”
當然,對東路與各大家商戰結果會如何,此三人頗為關注。
甚至這場喧沸慢慢傳到中州與江南,各地各界。同樣關注。
隱隱傳來,太原的晉王,大同的代王,宣鎮的谷王。對王斗頗為不滿。
隨同的,還有當地諸多文官武將,各地豪強,特別宣府鎮副總兵,“僉書官”。都指揮使張國威,更是興災樂禍,遇人就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斗也是過于囂張跋扈,該有此報。
不過他雖然高興,此次種種活動,倒沒有參與,可能當年王斗在東路大砍大殺,給他留下了陰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再公然活動了。
又有宣府鎮鎮守太監杜勛,對王斗也是冷嘲熱諷,如若王斗真如各大家所言,他種種財路不是斷了?他才到宣府鎮不久,正收各類紅包與干股,收得不亦樂乎,以后就要沒了?
太監不能當官,不能娶妻。對財帛更為心動,很難理解他們對金銀的熱愛心理,再加上宮中大太監王裕民、齊本正、鄭之惠等人,地方太監劉元斌因王斗或貶或死。這些人都與杜勛交好,能對王斗有好感才怪。
十一月中,陽和,宣大總督府邸。
紀世維坐在書房內沉吟,眼下東路之事,讓他憂慮。對他來說,王斗這個女婿的重要,己經超過了自己幾個兒子,所以,王斗東路若出事,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
紀世維長嘆一聲,可嘆自己身為總督,對東路之事,便想幫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曾經不久前,紀世維接到廷推結果,自己被任為宣大三鎮的總督,那時的自己,是多么意氣風發啊。
然很快的,紀世維到達陽和后,就遭遇了當年自己任兵備時,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地方豪強勢力太重,各方陽奉陰違,想做任何事情,都是舉步維艱,唯有和光同塵。
而眼下,想和光同塵都不行了,各方與自己女婿險險撕破臉皮,各類明槍暗箭更是接踵而來,商賈勢力如此之大,更讓他竦然而驚。
曾經各大家圍堵東路時,他關憂心亂,讓與自己交好一個商人,領著一個商隊,押運食鹽茶葉,想要進入東路,沒想到,商隊從陽和城出發不久,還未靠近宣府鎮,商隊人員就被“塞外蒙古人”屠殺一空。
那個與自己交好商人,更是被裝入麻袋,用馬蹄踏死,當自己看到他的尸體,己經不敢確認,那堆肉泥,就是平日與自己談笑風生的何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