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流民不斷進入各個飯鋪,他背著手,若有所思說道。
原墩軍江鐘岷,站在他身旁,他一樣,成為了所內一個頭目,不但是他,原來幾名墩軍,同樣如此。
他說道:“可不是,我們這趙各寨流民收容所,東面的山道,還有涿州一向的流民流入,每日來的人都不少。小的還聽說了,現在從蔚州,廣昌那向,每日進來的流民同樣不少……”
韓父等人進入飯鋪,眼前飯鋪,龐大,寬敞,明亮,一條條長桌,長凳擺著,放眼看去,往兩邊一直蔓延過去,可能不會少于二百張。
此時每張桌旁,都坐滿了人,大體按戶聚集,密密麻麻都是衣衫襤褸的人頭。
突然進入這種干凈整潔的環境,眾人都有些倉促不安,個個坐著不敢亂動。
“人人坐好,不得亂走亂動,粥食小菜,會一一抬來分好,不必擔憂分不到……”
飯鋪內,又有幫役在來回喊著,同時的,還有一群一群的幫役,抬著大桶大桶的米粥,碗筷,小菜等,一桌桌分來,聞到粥菜的香味,很多流民更是坐立不安,丫丫等一家人,擠在一張桌邊,更是把頭,極力往那方探去。
終于,輪到他們了,兩個抬碗筷的幫役,點了點他們人數,這一桌一共八口人,一個個大海碗,擺上了他們桌面,還有筷子,連丫丫,一樣分到一個與大人一樣大小的海碗。
還有一個臉盤大子的盤子,擺在桌子中間。
隨后,抬粥的人中,一個大勺子,舀著熱乎乎的濃稠米粥,倒入一個個海碗內,一大勺的小菜,也倒入那個臉盤似的碗內。
“你們餓得久了,不可吃得太急。”
分粥幫役們,留下一句話,又繼續下一桌。
“丫丫,吃慢點。”
婦人滿面笑容對自己女兒道,她心中喜悅,同時又難過,自家孩子,多久沒這樣美美的吃了?
飯鋪內稀里嘩啦的喝粥聲音,流民們餓得久了,多半狼吞虎咽的,好在只是喝粥,又只是一大海碗,若是吃飯。很多人可能會腹漲而死。
“米粥濃稠而不倒,還有清香小菜,每日如此,該寨每年要耗費多少錢糧?宣鎮富足。名不虛傳。”
韓父喝著米粥,不由嘆息。
“不要錢,趕緊的,多喝點,可惜只有一碗。”
韓母笑瞇瞇的。招呼自己幾個女兒女婿,看這粥啊,都是上好的白米熬成,韓家在真定雖說是地主,也不可能天天用白米熬粥。
李先生一家,坐在韓父等身旁不遠,他默默喝著,臉上帶著微笑,窺一斑可見全豹,區區一個流民收容之所都是如此。可見,自己一家大小,前來宣府鎮的選擇不錯。
而且,這里更有讓他心動的地方,便是秩序。
不患貧而患不安,他在老家,雖勉強可以活下去,但是,總有如坐針氈的感覺,害怕哪一日。自己的家,就被餓暈頭的饑民與匪徒給搶了,那種危險時時伴隨,讓他日夜不安。
亂世的根源之一。便是失去了秩序,無政府主義橫行,流寇就是典型代表。
而堪堪進入宣府鎮外圍,那種安心的感覺,就籠罩過來,想必。那里會是一處安全安生之所。
喝完粥,人人臉上都帶上笑容,精神都好了很多,久違的力量,也出現在自己身上,他們出了飯鋪,平場上,各人各家的物什,還是原地不動,翻都沒人翻一下。
“喝完粥的父老,全部跟我走,前往乙號區,登記,檢查是否懷有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