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戰場一段距離,諾諾硬生生把路明非拖到了一個看起來安全些的位置。
和那幾個足夠和龍王正面交鋒的猛人不同,路明非是條眾所周知的廢柴,而諾諾自己則沒有言靈。
距離戰場太近并不是好事。
“師姐,你是怕愷撒老大擔心吧。”路明非望著不遠處躍動的黑影。
一道道震動沿著地面傳來,那是龍王的怒火,軌道上的黑煤渣在震動中時起時落,猶如獨舞。
那枚訂婚戒簡直漂亮極了!
愷撒是個有品味的家伙,他為心愛的妞兒選的訂婚戒自然也是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好貨。
借著君焰傳來的火光,戒托上漂亮的鉆石散發出瑩瑩微光。
鉆石是很堅硬而鋒利的東西,就像諾諾一樣,是個漂亮又任性的女孩。
那微光在漆黑的軌道里忽閃,從路明非的眼中劃過,割開他的眸子,顯出里面藏著的那一抹淡淡的憂傷。
諾諾知道路明非在想些什么,她握了握手,有時候真的想一拳揍在路明非那張擰巴的臉上,可是卻又下不去手。
她也是個矯情的人。
明明不該給這個死小孩希望的,可她卻又偏偏看不下去。
在那座南方小城的電影院里,當她看見所有人都瞞著路明非,仿佛整蠱一般的策劃趙孟華和陳雯雯的告白時。
一想到那個衰仔的表情,她心里就濕漉漉的,說不出來,或許是同情,或許是悲傷。
人一輩子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做出許多決定,那極為漫長的一生拆分開來,無非是一個又一個的選擇。
做對了便一切安好,但倘若做錯了,便可能萬劫不復,后悔終生。
抉擇,就是這樣的東西。
路明非沒有說話,只是握拳看向遠方的火光。
這種死小孩最煩了,不哭不鬧,只是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你,就算是受委屈了也只會巴巴的皺著個臉。
可你又知道他沒有做錯什么,只是死小孩的心里抱著一份燭火般微弱的希望。
這下好了,你戴上了戒指,把那份名為暗戀的微弱希望徹底碾碎成渣渣了。
一片漆黑里,諾諾揉皺了自己那頭暗紅色的長發。
她心里想了好多詞匯,可是她卻又不是個擅長安慰別人的人。
剛準備開口,火光里傳來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
“夏彌!”是愷撒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驚恐。
視線中,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將掌中的男孩抵在地面上。
軌道盡頭的這頭龍王,是大地與山之王的雙生子之一,芬里厄。
每位龍王都是雙胞胎,一個掌握權,一個掌握力。
而芬里厄,就是雙胞胎中掌握力的那一個。
但它很傻,明明擁有著爬行類的強大身軀,腦袋卻只有四五歲孩子的智商。
最愛的事情是和誤入尼伯龍根的倒霉蛋們以瓶蓋為賭注玩德州撲克,這是它從那臺老式彩電里學來的。
最愛的零食是薯片,最喜歡的是“姐姐”。
它感覺過了好久啊,“姐姐”終于又回來了,還帶了好幾個朋友。
但是“姐姐”的朋友們很兇,連帶著“姐姐”似乎也變了。
伴隨著一聲哀鳴,芬里厄露在外面的脖子無力的墜落在地。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夏彌,不,耶夢加得露出了她的獠牙。
她在眨眼之間便從一個可愛搗蛋的小女孩,變成了龍化的耶夢加得。
利爪鱗片,她從空中偷襲了毫無防備的楚子航,又借助言靈壓制了愷撒。
接下來,只要把芬里厄吃掉就好了。
身為雙生子的龍王,只有吃掉另外一半,才能真正成為完全體。
至于另外兩個家伙,戰場之外的諾諾和路明非,完全沒有任何威脅。
她籌謀了很多,這就是最后一刻。
殘存的火焰中,她抱著楚子航囈語。
她說了很多,關于夏彌,關于仕蘭中學的同學,也關于耶夢加得。
火焰漸漸伏低,血腥味涌入鼻腔。
路明非踉蹌著往石壁處走,他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楚子航渾身染血,腹部開了一個大洞,而夏彌師妹,如果她還能被稱作夏彌的話,雙眼無神的仰頭望向天空。
她的腰腹處插了一把日本刀,是楚子航的那把村雨。
感情?實力?沒人說得準,這是一場兩敗俱傷。
“路明非,諾諾呢?”愷撒喘著氣詢問。
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夏彌忽然反水,爆發的領域幾乎給他脫了一層皮,要不是還在靠爆血撐著,他幾乎都快要昏過去了。
說話間,一個暗紅色的身影從路明非的眼角掠過,沖到愷撒身邊攙扶著他。
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