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遷忽然就感覺有些悲涼,兢兢業業籌謀半生結果成了棄子。
他們救他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退路,只要拿到圖紙后殺了他,就算陸修離的人找到這里他們也有合理的身份住在這里。即使有嫌疑,只要找不到他本人,陸修離的人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葉攸寧有些好氣地望向陸修離:“他們這是打算殺了陳萬遷毀尸滅跡?他們說的圖紙會是什么圖紙?聽著好像很重要,都比一個副門主還重要。”
陸修離沉思了片刻:“對六皇子很重要的圖紙,一定是對他奪位有幫助的。民用工事一類的感覺不像,就算呈上去也只是立個功而已,對奪位幫助不大。我感覺更像是武器一類的圖紙,如果是高于現有的武器設計,殺傷力增強幾倍,那的確是比一個副門主重要很多。”
羅京雷輕笑幾聲依舊淡定地給陳萬遷倒茶:“那圖紙本來就是殿下費勁心思才打探到它的下落。是,你是出大力將圖紙拿到手沒錯,但這圖紙本來就是要呈上給殿下的不是嗎?”
陳萬遷收回刀坐了回去,他知道以他一己之力根本沒法離開這里。從他跟他們離開大牢開始,他就已經注定了死路。真是可笑,老實呆在牢里陸修離還不會讓他們這么快就死,結果現在卻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陳萬遷有些頹敗:“圖紙你們也拿到手里,就非要趕盡殺絕嗎?”
葉攸寧扯了扯陸修離的衣袖:“我感覺我們人手可能有點不夠。”
“絕不能讓圖紙離開鹽州,的確得再調些人手過來才行。我去安排,你先繼續盯著。我讓陳鋒過來給你戒備。”
葉攸寧點點頭,陳鋒都見慣了她施法的樣子,讓他過來也好自己共享著小紙人的視聽也就難免會疏忽周圍的危險。
羅京雷大抵是跟陳萬遷也相識多年了,說沒點情分是不可能的。但上面的命令他也不敢違背,若是私自放他離開后面發生點什么他也沒法交代。“陳兄,規矩你是知道的,我的身家性命都在江南被把控著。我若私自放了你,我的家人連同我自己都得死。我也沒有辦法,都是為了殿下的大計。上頭說了,兄弟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都可以說出來,我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你實現。”
陳萬遷哈哈大笑起來:“我唯一的親人都已經為了殿下的大計死了,我還能有什么未了心愿?我后悔了,自己一頭扎進來拼個從龍之功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把唯一的外甥也一起卷進來。他明明就說過,他不想與朝中牽扯,他只想做個江湖客。”
陳萬遷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他手掌捂著眼睛,可眼淚還是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這一刻他真的是后悔的。
他哭了一會才緩過情緒,擦干眼淚轉頭望向羅京雷:“你們打算把我埋哪?”
羅京雷垂眸,有些不忍。倒不是多心疼陳萬遷,而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情:“竹林北邊的黑石山,能將竹林的風光全收眼底,陳兄覺得哪里如何?”
陳萬遷自嘲地笑了出來:“倒是個風水寶地,風景好。”
羅京雷拍拍手,立馬有手下端著一壺酒、還有一套嶄新的壽衣上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去得體面些。”
陳萬遷笑得越發豪放,這一刻他才想起肆意不羈才是他們江湖客的樣子。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渴望權利了?明明自己像外甥這么大的時候也是一心想著做個恣意瀟灑的江湖客,不問明天只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