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府。
“監國出手了……”
高坐主位,一身官袍的呂琦默默放下茶盞。雙眸卻是滿含陰戾的,在一眾同僚身上掃過。
見這些人都低頭不語,再次開口道:
“事已至此,諸位不會這時候,想后退了吧?”
“可……”
端坐在下垂手,一個中年男子滿面憂愁道:“真要跟大唐作對?抵制新唐錢,陛下回來,作何解釋?”
“洛陽局勢,是監國一意孤行的結果,跟我等有什么關系?最不濟,也就扔幾個替罪羊而已,怕什么?”
呂琦一拍桌岸,似乎對眾人的懦弱表現很不滿意:“諸位在洛陽深耕多年,區區幾個胡商,也想撼動我等地位?”
“簡直癡人說夢!”
“只需拿出些許金銀,將他糧米一掃而光,這糧價還不是我們說了算么?”
“將新唐錢糧價抬高,其余雜錢價格降低。”
“誰還會去認新錢?”
“陛下回來又怎樣?李氏血脈給不了他見識,一個茍活亂世的卑賤之輩,又豈懂財幣之道?”
“新錢不被認可,這是百姓的選擇!”
“他難道還能屠城么?”
眾人依舊沉默,每一張臉都浮現掙扎。
見狀,呂琦臉色更加陰沉。
知道這群人在長安被嚇怕了……
李昌平不在,他們暗地里搞點小動作還好,真搞起大事,都怕步了趙革后塵。
深吸幾口氣,呂琦語氣低沉:“諸位可知本官是何出身么?”
“你?你不河東人士,出身微末么?”
“呵呵……”
呂琦冷笑著擺手:“非也,我乃將門世家。”
“我父,正是滄州節度判官呂兗!”
許是回憶起心酸過往,呂琦面露悲愴:
“十幾年前……劉守文北結契丹,共討叛逆劉守光。我父奉命鎮守滄州,卻慘遭賊子毒害,以至滄州陷落!”
“桀燕王劉守光痛恨我父,欲將我們一家斬盡誅絕!我提前得知消息,一路奔逃落至河東。”
“因我父為官時的名聲,我怕有人報復,也怕那殺父仇人找上門來……”
“便就此隱瞞身世,勤學苦練,誓要報仇雪恨!”
“在此期間,我結識了李嗣源養子張子凡。得他引薦,才有這殿中待御史之職。”
說話間,呂琦仔細觀察著眾人臉色。
卻是紛紛由苦惱轉為狂喜。
看自己的眼神,也猶如餓狼般充滿著貪婪的欲望。
“怎么?諸君想學任桓?拿我的命,換取晉升之機?呵呵……我今日敢透露身世,就不怕你們去告!”
呂琦陡然面色一正,眼中閃過兇狠:
“爾等袞袞諸公,歷經數朝不倒,誰是干凈的?投靠朱溫時,誰手上沒粘過大唐忠良的血?梁國勢微,不也是你等獻城?轉頭用舊主的血來為自己鋪路么?”
“一群墻頭草。”
“你們以為,李昌平為何留著你們?”
“是他仁慈么?可笑……”
“是因為你們還有用!”
“他平定亂世期間,需要一個穩定的朝堂!”
“科舉未開之前,他也不能讓鄉間大字不識的老農來做宰相!”
“一旦天下平定,你們仔細想想他的手段,還會留著你們么?”
“今日給你們透露身世,是為了讓你們信任本官,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是讓你們當瘋狗,來咬隊友!”
眾人全都變了顏色。
呂琦的話,讓他們感覺有一盆涼水從頭澆下。
一張張臉,都有慌亂之色浮現。
“那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我們需要的,是一位不追究我們過往的仁君,而不是李昌平那種雄主。這天下不能姓唐,李淳風已經給了我們答案。隨走小月者,對待外寇都以和為貴,何況對待臣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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