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望我。
我沒有再說話。
我走到她的身邊,張開雙臂。
涼風穿過我的每一根毛發。
那是自由的感覺。
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感覺我的身體和靈魂融合在了一起。
我閉上眼,感受著這片刻的自由。
女人就站在我的旁邊,她依舊眺望著遠方。
“死神是什么顏色?”她問。
“黑色。”我的聲音飄向風里。
“你見過?”她追問。
語氣卻十分平緩。
“他就在我的身后,他正在向我擁來。”我臉上帶著淡然的笑。
她再一次看向我。
這一次,她看了我許久。
她沒有再問,而是和我一樣張開了雙臂。
李晟在后面緊張的看著。
聽著前面兩個人像是神經病一樣荒誕的對話,只覺一陣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什么,但看兩個人卻沒有一絲交流障礙的樣子。
甚至沒有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什么不正常。
李晟默默將這一幕記下。
醫生說,薛懷瑾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可能還有自殺傾向。
他對此表示懷疑。
薛懷瑾看起來沒什么不正常。
除了經常當他不存在。
他也經常當身邊的人不存在。
就好似一個普通的,孤寂的人。
但他依舊小心看守著,寸步不離。
他每天都會把一些細節記錄下來,有些發給盛明月,有些發給醫生。
最近薛懷瑾似乎很喜歡上天臺。
不過他幾乎都是在發呆,或者是遠眺。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別人說話。
還聊了天。
他記錄了所有的對話,準備待會發給醫生。
有人可能會覺得有自殺傾向的人內心會有很深的痛苦,他過的每一天都很煎熬。
其實不然。
比如我。
其實我每天腦子里都很空。
我會讓身邊所有的聲音都轉進我的耳朵。
我會注意到吹在我毛發間的微風。
我讓所有能接觸到的一切充斥滿我的大腦。
我看到了笑臉。
也聽到了哀嚎。
這世間的一切都像是3d體驗一般,我從沒有這般清楚的感受過這個世界。
想死?
我從沒有這般想過。
因為開始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就已經這樣做了。
我看著鮮血順著水流流下。
水流越來越紅。
從腳邊蔓延開。
它的每一個蔓延區域,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因為我壓根就沒有預測。
傷口很疼。
從傷口處的細密刺痛到扯動神經的鈍痛,一點一點,又像無邊無際。
我的腦子里什么也沒有,只有各種各樣的,有著些微區別的,痛。
還有耳邊不曾停歇的水聲。
有人闖了進來,打斷了水聲的節奏,也擾亂了我感受疼痛的呼吸。
為什么驚慌?
為什么要驚慌?
我的眼睛……哦,在這里。
我的嘴巴……
臉……
不對,我的臉呢?
哦,它也還在。
表情。
對,我要做一個表情。
我要證明我的存在。
我應該要做什么表情來的?
感受到嘴角扯動。
算了,就這樣吧。
有針扎了我一下。
痛得我一抽。
可嘴角似乎沒有太大的動作。
不管了。
我感覺我可能要飄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