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卻不說話了。
他看了一眼童顏,出了病房。
童顏在我病房的沙發上坐下。
“你還有多久?”她問。
我凄苦一笑,“不知道。”
“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天后。”
童顏不再說話。
她就那么靜靜地坐著。
夜深了,我問她,“讓李晟送你去附近的賓館?”
童顏不回應。
她看了一圈。
我這里是有專門的陪護室的。
她走向了那里。
李晟看向我。
我嘆了一口氣,默認了。
我不知道童顏為什么會愿意待在我這里,但我想,她這個時候去哪里都是不太合適的。
李晟沒有說什么,自去買了一整套的日常用品。
童顏沒有挑,給什么用什么。
說實話,她這樣的身世,這樣的成就,還有這樣的隨和好說話的性格是不太合理的。
但童顏偏偏就是這樣。
仿佛那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什么所謂。
沒有喜惡,沒有厭憎。
我們隔著一扇矮墻躺下。
李晟則睡在了沙發上。
月光緩緩照進房間,我們緩緩閉眼。
平緩的呼吸聲傳來。
我將身子蜷縮起來。
疼痛一陣陣襲來。
不局限于胃。
全身。
各處。
我靜靜感受著生命漸漸消失的證據。
就好像曾經那個血色的雨夜。
血液伴隨水流,疼痛伴隨著尖銳。
我想,「皎月」是時候該交出去了。
還有薛氏娛樂。
算了都交出去吧。
沈喬安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隨意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晚,然后一早趕到了醫院。
病房里,卻已經有了一道身影。
童顏。
那個奇怪的影后。
那個第一次同臺綜藝就站在薛懷瑾身后的女人。
那個推掉大合約來給薛懷瑾做配角的女人。
如果說《余輝》是陳導邀請來的,那《幸福》呢?
堂堂影后可是來給她作配!
沈喬安的腳步突然覺得邁不出去了。
她知道她在薛懷瑾的心里沒有盛明月重要,甚至永遠也比不上盛明月。
但至少她覺得她對薛懷瑾的心更真。
她是真心為了薛懷瑾好。
但現在看到病房中靜靜坐在薛懷瑾身旁的童顏,她突然覺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只是一個懦弱又虛偽的女人。
我看到沈喬安,立馬招呼她。
“進來啊,杵門口干什么?”
沈喬安進來了。
但她今天的臉色很有些不對。
“對不住啊,昨天把你留在那里。”
我還以為是昨天的應酬讓她疲憊。
但沈喬安搖了搖頭。
我以為是我讓她擔心了,也不好說什么。
沈喬安看了一眼童顏。
童顏靜默著,臉上帶著可有可無的淺笑。
沒有冷意,也不熱情。
沈喬安在病床邊坐下。
問道:“你可還有不舒服?”
我搖頭。
“昨晚其實沒大事,就一點點而已,是李晟膽子小。”
我將鍋丟給李晟。
李晟摸了摸鼻子,沒有應聲。
沈喬安這才像是放下心來。
我振奮看著她,“喬安,「皎月」以后就交給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