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漠的臉上還掛著笑,但眼神已徹底冷了下來:“葉公公這話恕在下聽不懂了,我不是說了么,一切都按原來的辦,那不就是朝廷定下的規矩么?
我們萬里車行該交的稅,該給的利潤,那是一文錢都不會短缺了朝廷,公公還能得到我們額外的一份進獻,難道還不滿意?”
“如果這事咱家自己能做得了主,看在周公子如此有誠意的份上,答應你一切不變又何妨?
不過可惜啊,這是朝廷的大事,是皇上千叮萬囑讓咱家必須辦妥的,事關天下繁榮安定的大舉措,那咱家就不能因私廢公了。”
“那公公的意思是?”
“咱家剛才也跟花知州提過了,從現在開始,取締你周家對萬里車行對整個淮北的獨家運營之權。
也就是說,今后不光你們周家可以開辦車馬行,其他所有人,只要有人有錢,都能開辦車馬行,同時朝廷會派出官吏進駐各車馬行中,對你們的一切商業和行為進行監督,使淮北車馬運行一事完全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下。”
此話一出,周漠的臉色唰一下就陰沉了下去。
萬里車行能做到日進斗金,靠的就是對淮北全境的壟斷。
那些要出遠門的,運貨的普通百姓,只要不是想靠著自己的兩條腿千里迢迢來去,就必須出高價雇傭他們周家名下的車輛和車夫。
而現在,朝廷一句話就要把這份特權給拿走,這是直接要挖斷周家的根,是他絕對無法答應的!
要知道,當初為了拿到這一特權,他們周家可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幾代數百人,為趙郡李家出生入死。之后多年還把一多半的利潤都白白送給李家,直到近些年,才終于翻過身。
現在李家一倒,朝廷居然要把這特權重新收走,這是整個周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的事情。
“葉公公,朝廷這么做可有過河拆橋的嫌疑了,就不怕冷了天下人心么?”周漠冷聲說道。
“怎么就過河拆橋了?你們周家可有為朝廷做過什么?”
葉公公針鋒相對:“咱家都打聽過了,你們當初是靠著幫李家做事才拿到的這份產業。但這么多年過去,你們也該吃飽了,難道還嫌不夠么?
還有,先不提趙郡李家自己都已經下文把天下車馬行經營之權交出一事,光是他們涉嫌謀逆的罪名,你們周家就不怕被牽連么?
朝廷仁慈,對你們這些黨羽網開一面,你們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妄圖把原來錯誤的勾當繼續下去?真當朝廷不敢辦了你們?”
“朝廷自然可以辦了我們!朝廷也可以出手把我們周家的一切都奪走!”
周漠強硬回道:“但朝廷又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周家為了淮北交通車運之事付出了多少心血?
淮北全境七府四十二縣,都有我們開設的驛站共計六十七處。
沿途官道八百九十八里,這些年來至少有一千多里被我們修繕過,而這些投入,官府可有出過哪怕一文?
還有,朝廷又可知道,這些年來因為淮北境內車馬盛行,道上人流不絕,多有盜匪剪徑,占山為王。
這些亡命綠林,也是我們周家出錢出人,一點點將他們剿平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