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必擔心,咱們這兒的酒固然夠香醇,卻絕不會讓人醉倒。”周云風呵呵笑道。
見對方一臉疑惑,便一指角落里正散發著氤氳(yinyun)煙氣的香爐道:“這爐中所燒可是海外而來的奇香,喚作定神香。
只要燃著它,哪怕是日飲千杯,都不會醉酒,叫人只品嘗酒之香醇,而不用擔心酒醉后有失體統。”
“哦?天下間竟還有此奇香,倒是頭次聽說。想來必價值不菲吧?”
“價格還在其次,關鍵是數量稀少,每年入我大雍國內的,也就區區十多斤而已。至于這淮北境內,應該就只有我周家才有了。”
“那確實珍貴得緊啊。”
“是啊,要不是我周家有萬里車馬行,這等珍奇之物是怎么都輪不到我們來享用的。”
周云風又呵呵笑著,語氣里有驕傲,也有感慨:“其實何止是這定神香,無論是相州城里的諸多產業,還是我周家在淮北的地位,拿眼下來說,能讓知州大人屈尊作陪……啊對了,還有我們這周園……
種種一切,說到底就是因為我周家是萬里車行的主人,而萬里車行又是整個淮北境內唯一的車馬行,誰也離不開我們……這才有了我們周家的今日啊。”
葉公公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正色點頭:“明白了,周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萬里車行獨霸淮北交通,所以各位的意思也很明確,是不可能答應按朝廷說的,把生意讓出一部分了?”
周云意這個家主這時才緩緩開口:“葉公公見諒,實在是出于無奈啊。
不光是我周家自私自利,還因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小到那一個個被我們雇傭的車夫,還有那些驛站里做事的伙計馬夫,大到淮北各城的糧食物資等等運輸……
說一句自吹自擂的話,我周家和萬里車行已經是淮北境內超過十萬之眾的衣食父母,若是再發散一下,三五十萬人靠我們車馬行過活也是有的。
若是現在我們因為葉公公你一句話,因為朝廷的一道命令就做出讓步,改弦更張,就算我們不計代價,幾十萬百姓怕也不會答應啊。
所以還請葉公公你多多體諒,也讓朝廷多多體諒!”
這番話說得倒是婉轉有禮,但其中包含的濃濃威脅意味,也從字里行間清晰地傳達了出來。
這讓花長興再度擦汗,剛有的那點醺醺然的酒意是徹底消失了,一雙眼睛很是不安地看向主客位置上的葉公公。
不光是他,周家眾人,多雙眼睛此時也都齊刷刷落定在葉公公的臉上,等著他做出反應。
葉公公笑了,就見他把酒杯輕輕一頓:“百萬漕工衣食所系么?
如果咱家以朝廷的名義強行要改變淮北車馬行規矩,就不光是與你們周家為敵,更是和幾十萬,上百萬的百姓過不去,到時要真鬧起什么民變來,怕是咱家便是罪魁禍首,死有余辜了。”
“不敢。但這確實是咱們淮北車馬行的現狀,改不得!”周云意最后下了結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