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后,江南的氣候漸熱,已有幾分暑意。
當尋常百姓為了養家糊口而在外奔波,汗撒黃土時,深宅大院中的貴人們依然能云淡風輕,自在逍遙,歲月靜好。
謝家當代四兄弟,謝公淵、謝公望、謝公達和謝公安正怡然自得坐在四通八達的水榭之中,前方是一座高臺,數十名相貌姣好,體態婀娜的美人兒正隨著絲竹之聲翩翩起舞,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到幾位老爺的面前。
而在他們身后,十多個仆人正不斷輕輕扇風,讓跟前的幾位老爺時刻保持著涼快。可他們自己臉上,卻早已布滿了汗珠,不敢停手擦拭。
當有人歲月靜好時,自然有更多的人為了他們的靜好而當牛做馬,負重前行。
不過這份悠然很快就被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所打破,一個謝府的管家幾乎是跌撞著跑到后院。一見到幾位老爺,就叫道:“幾位老爺不好了,三少爺和五少爺在閨情樓里出了事了!”
說話間,他更是很習慣地呼一下已滑跪在了幾個老爺面前,俯身下拜,戰戰兢兢。
正端杯飲茶的謝公望手一抖,半杯茶就倒在他自己身上,讓他嗷的一聲,更為憤怒,直接將上等的官窯瓷杯摜在地上,碎片崩起,打在管家頭上,后者也不敢動彈。
“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謝公淵不動聲色地問道。
“對,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得罪我謝家人?是顧家的人么?”謝公達也怒氣沖沖問道。
只有謝公安,依然不發一言,只是示意讓前方的歌舞停下。
管家這才微微抬頭,沉聲道:“不是顧家的人,是幾個外鄉人,他們因與兩位少爺爭風起了沖突,便動手打了人,還把,還把兩位少爺給扣了下來。
說是,說是讓我們出銀子贖人……”
“反了他們了!”謝公達更為惱火,騰一下就起身,“綁票都綁到我謝家人頭上來,他們是找死!”
“大哥,此事得趕緊解決了,不然不知城里會傳出什么謠言來。”謝公安緩聲說著,表現得也最是淡定。
“唔,我這就給金陵衙門去帖子,讓他們即刻把人救回,再把這些不知死活的綁匪給拿下了重判!”謝公淵點頭,又瞥了眼一旁的謝公望,“二弟,就由你走一趟,給他們加點份量。”
“好!”謝公望當即起身,一甩袖,便大步向外走去。
以他們謝家在金陵,在江南的巨大影響力,只要他出馬,就足夠讓官府全力出手,救人拿人了。
……
事實也證明這一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不到一個時辰,大批官軍差役已然出動,把個閨情樓給圍了個里外三層,水泄不通。
這座金陵城里有名的青樓,本來有著數百的姑娘和客人,此時他們一個個都跟雞鴨般被驅趕出來,又不得離開。
只有三樓這一層,還有兩間聯通的房間呆著人,幾個美人早已花容失色,瑟瑟發抖,一個勁地求饒。
而在她們面前,幾個粗豪的漢子則完全不把外間刀槍出鞘,弓箭上弦的五六百個官兵放在眼中,只拉了兩個抖成鵪鶉的公子哥擋在窗戶前。
然后他們一面吃喝,一面大聲沖外吆喝:“你們這些官府的狗爪子都聽好了,爺爺今日是吃定他謝家了!
這兒是他家里的兩個少爺,作價五十萬兩銀子,要是不見銀子,人我們是一定不會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