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的談話,以及尚琉羽那破碎的模樣,沈書欣心下難安。
她洗漱換衣后,輕輕敲響了尚琉羽的房門。
等了片刻,里面才傳來一聲帶著濃重鼻音的“進來”。
沈書欣推門輕輕走了進去。
房間里的窗簾只拉開了一半,光線晦暗。
尚琉羽靠坐在床頭,身上穿著一件絲質睡袍,更顯得人單薄憔悴。
她手里捏著一張已經濕透的餐巾紙,眼睛紅腫得厲害,顯然是一夜未眠,以淚洗面。
尚琉羽現在這個模樣,讓沈書欣看著心疼,就像是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媽。”沈書欣放柔聲音,走近床邊,“我剛剛看見廚房做了燕窩粥,您喝一點好嗎?”
尚琉羽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溫柔恬靜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燼,空洞又絕望。
她看著沈書欣,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沈書欣看得心頭發酸,在她床邊坐下,輕聲道:“媽,事情……程宴都跟我說了。您別一個人憋著,難受的話,跟我說說也好。”
她和世界斷聯二十年,身邊連一個能夠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沈書欣的話像是瞬間戳破了尚琉羽勉強維持的平靜。
她的眼淚毫無預兆地再次洶涌而出,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種無聲的悲泣,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發不出太大的聲音,只有壓抑到極致的抽氣聲。
她猛地伸出手,緊緊抓住沈書欣的手腕,似乎很需要她。
“書欣,抱歉,我不該把不好的情緒傳遞給你。”尚琉羽說著,嗓音沙啞得幾乎要辨不清說的話,“但我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又或者說,會發生在現在的她的身上。
她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了。
人生過了半百,她卻要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
她說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沈書欣的手背上,燙得驚人。
沈書欣反手握住她冰涼顫抖的手,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喉頭也堵得厲害。
她什么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只是靜靜地陪著,任由尚琉羽抓著她,宣泄著那幾乎要將她溺斃的痛苦和委屈。
沈書欣知道,這道傷疤太深太重,不是一天就能夠消化好的。
尚琉羽張了張嘴,只是定定的望著沈書欣。
她的手慢慢的放在沈書欣的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眼神微微閃爍。
沈書欣不知道尚琉羽這個動作什么意思,但想著她應該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她往尚琉羽這邊靠近了點,眼神溫柔。
“媽媽,沒關系的,有什么問題,程宴會和你一起面對的。”沈書欣安慰著她,努力的想開導,“程宴是您的兒子,他會一直站在您這邊。”
即便傅程宴沒說過,但沈書欣也能看出來,傅程宴心中那個天平更偏向于尚琉羽。
尚琉羽卻忽然嗤笑一聲。
她收回手,猩紅的眸子變得有些深重。
“書欣,我和你說一個秘密,程宴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