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接過水杯,指尖依舊發涼,沒有理會哥哥的玩笑。
沈長風嘆了口氣,在她床邊坐下,神色正經了些。
“媽說得對,傅家現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給程宴治療上。你公公婆婆,還有老爺子,都守著那邊。你現在過去,他們還要分心照顧你。聽話,在家好好待著,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沈書欣垂下眼眸,長睫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明白母親和哥哥的顧慮。
她是孕婦,情緒不穩,確實不適合出現在那種緊張的環境里,給傅家添亂。
可是……一想到傅程宴此刻正獨自面對陌生的環境和失去記憶的恐慌,她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
那個曾經將她視若珍寶,為她擋去所有風雨的男人,如今卻將她徹底從記憶中抹去。
這種被剝離的痛楚,深入骨髓。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抬手輕輕覆上隆起的小腹,感受著里面小生命微弱卻堅定的存在。
這是她和傅程宴愛情的結晶,是他們共同的未來。
是的,她不能倒下。
為了孩子,也為了他。
她必須堅強。
“我知道了。”沈書欣抬起頭,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卻已經帶上了一絲平靜的力量,“我不去添亂。媽,哥,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
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也需要為接下來可能面對的漫長恢復期積蓄力量。
傅程宴忘了她,沒關系。
她記得他就好。
她記得他所有的好,記得他們之間的一切。
她會等他。
無論多久。
白玲和沈長風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松了口氣的神情,同時也夾雜著更深的心疼。
他們知道,沈書欣這是把所有的苦楚都壓在了心里。
“這就對了。”白玲柔聲道,“廚房燉了燕窩,我讓人端上來,你多少吃一點。”
沈書欣順從地點點頭。
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卻驅不散她心底那片因傅程宴遺忘而籠罩的陰霾。
但她知道,她必須站在陽光下,為了他,也為了他們的孩子。
暫時的隱忍,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她相信,傅程宴絕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
即便他暫時忘了,那份刻入骨血的愛意,也一定會再次蘇醒。
而她,會一直等著。
另一邊,傅家老宅。
沉重的氣氛像是凝固的膠質,裹得人喘不過氣。
客廳里只開了幾盞壁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傅老爺子瞬間佝僂下去的身影。
他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手指死死攥著光滑的龍頭拐杖,手背上青筋虬結。
尚琉羽坐在稍遠的單人沙發里,側臉對著眾人,像是隔絕出了一方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