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穿不了?我們小公主就得天天換新裝。”云梨湊過來,摸了摸小家伙熟睡的臉蛋,語氣隨意地問道,“對了,名字定下來沒有?你哥前兩天還問我呢,說可以著手準備上戶口的事了。”
沈書欣唇邊的笑意淡了下去,目光落在女兒恬靜的睡顏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她沉默了幾秒,才輕聲開口,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澀然:“名字……還不知道。”
云梨一愣:“傅程宴之前沒取?”
“取過。”沈書欣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水面,“他之前……是取過兩個。一個男孩名,一個女孩名。”
那時候,他把她圈在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煞有介事地告訴她名字的寓意,帶著無限的繾綣和期待。
可如今,時移世易。
他連她是誰都忘了,那些共同商量的名字,也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云梨看著好友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頭一緊,立刻岔開話題。
“害,管他之前取什么呢!現在你是孩子媽,你說了算!自己取一個,挑你喜歡的。”
沈書欣沒說話,指尖蜷縮了一下。
自己取嗎?
她不是沒想過。
只是每次提筆,腦海里總會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他那張冷峻的臉,和曾經充滿愛意的眼眸。
這個名字,本該是他們共同賦予孩子的第一份禮物。
一種強烈的不甘和最后一絲微弱的期望,在她心底交織。
她忽然很想聽聽他的聲音,哪怕只是公事公辦地問一句。
或許……或許他會記得一點點呢?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瘋狂滋長。
沈書欣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終究還是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云梨看著她的動作,張了張嘴,想阻止,最終卻只是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
電話接通了。
沈書欣的心跳驟然加快,指尖微微收緊。
然而,聽筒里傳來的,卻不是預想中那道低沉冷冽的男聲,而是一道柔婉含笑的女聲。
“喂?是沈小姐嗎?”
是程馨月。
沈書欣的呼吸猛地一窒,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電話那端,背景音安靜,顯然是在室內。
程馨月的語氣自然又熟稔,仿佛接聽傅程宴的電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程宴哥他正在洗澡,不方便接電話呢。”程馨月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卻又隱隱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宣示意味,“沈小姐有什么事嗎?我可以代為轉達。”
程馨月的話,直接打碎了沈書欣心底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
原來,她連打通他電話的資格,都需要經過另一個女人的篩選。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冰涼的絕望,如同海嘯般滅頂而來,瞬間淹沒了她。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才勉強維持住聲音的平穩,不讓那一端的女人聽出絲毫狼狽。
“沒事。”
她吐出兩個字,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然后,不等程馨月再說什么,她徑直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掌心滑落,掉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沈書欣怔怔地看著窗外,窗外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光。
原來,人難受到極致時,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