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宴看著沈書欣微微顫動的長睫和略顯蒼白的唇色,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一個人在外面,警惕性這么差?”
他開口,嗓音低沉,帶著慣有的冷感,聽不出是關心還是責備。
沈書欣倏地抬眼,對上他淡漠的視線。
那里面沒有久別重逢的波動,沒有丈夫對妻子應有的擔憂,只有一片她無法融入的疏離。
也許,她又想多了。
傅程宴根本不是為她而來。
一股澀意涌上喉嚨。
她攥緊了手中的包,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強壓下那股酸楚。
“不勞傅總費心。”她偏過頭,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清冷疏離。
而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定格在原地的言司禮,那只剛剛抬起,正準備扯掉頭套的手,早已僵硬地垂落回身側。
透過玩偶眼睛的網格,他死死地盯著幾步之外那對相貌出眾的男女。
傅程宴……他竟然來了。
他看著傅程宴以一種絕對保護者的姿態出現,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麻煩,將包遞還給沈書欣。
他看著沈書欣仰頭望著傅程宴時,那雙清亮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復雜的情愫。
玩偶服下的拳頭狠狠攥緊,厚重的絨毛被捏得變形。
一股濃烈的不甘和妒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要將他吞噬。
為什么偏偏是他?
為什么每次都是他傅程宴,能在她需要的時候,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邊?
而他言司禮,卻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躲在這可笑又笨重的皮囊之下,連一絲真實的情緒都不敢泄露!
他多想像以前那樣,漫不經心地走上前,將他的小書欣護在身后。
可現在,他連正大光明靠近的資格都沒有。
厚重的頭套隔絕了外界的新鮮空氣,只剩下他自己粗重而壓抑的喘息,悶熱,窒息,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眼睜睜看著傅程宴微微低頭,對沈書欣說了句什么。
距離太遠,他聽不清,只能看到沈書欣輕輕搖了搖頭。
然后,傅程宴的視線,似乎若有似無地掃過他所在的方位。
那目光極其短暫,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又帶著冰冷的審視,仿佛在打量一件無關緊要的街邊裝飾。
言司禮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挺直了玩偶笨重的身軀,黑溜溜的玻璃眼珠直直地回視過去,維持著扮演的角色。
傅程宴的目光并未停留,很快便移開,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
可那一瞬間的壓迫感,卻讓言司禮脊背發涼。
他不確定傅程宴是否看出了什么,但這種完全被無視,被隔絕在外的感覺,比直接的嘲諷更讓他難受。
警務人員此時匆匆趕來,帶走了那個癱在地上呻吟的搶匪。
傅程宴簡單與警務人員交涉了幾句,姿態從容,言談間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
沈書欣站在他身側,微微低著頭,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偶爾交疊在一起,看上去……竟有些礙眼的和諧。
言司禮站在原地,巨大的玩偶服像一座沉重的牢籠。
他看著她疏離的側影,看著另一個男人以守護者的姿態立于她身旁,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反復揉捏,酸澀,脹痛,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