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宴眉頭微蹙,伸手按住她想要起身的肩膀。
“你身體虛,身邊有人照顧比較合適。”
他的掌心溫熱,透過薄薄的病號服傳到皮膚上。
沈書欣下意識地躲開,仿佛被燙到一般。
“有護士,有護工……總之,不需要你。”她偏過頭,輕聲嘆息,“傅總日理萬機,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這里。”
“浪費?”傅程宴重復著這兩個字,嗓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悅。
他傾身,手臂撐在她枕側,將她困在病床與他之間狹小的空間里,清冽的氣息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籠罩下來。
“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沈書欣被迫迎上他的視線。
他深邃的眼眸里映著床頭燈微弱的光,像寒潭里投入了兩顆冷星。
她心臟微微一縮,隨即又被更深的澀然覆蓋。
“那傅總覺得,我該用什么語氣?”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未達眼底,“感激涕零嗎?感謝你在程馨月的溫柔鄉里,還能抽空來醫院施舍一點關心?”
傅程宴下頜線繃緊,眸色沉了下去:“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你又有什么身份?”沈書欣抬眼,清亮的眸子直視著他,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傅程宴,少可憐我了。”
他盯著她蒼白的臉,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此刻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泛紅,像浸了水的琉璃,脆弱又倔強。
他忽然發現,他寧愿看她這樣帶著刺的模樣,也好過之前那死水般的沉寂。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強勢。
“身份?”他逼近,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頸側,帶來一陣戰栗,“需要我提醒你,我們是合法夫妻嗎?法律上,我是你丈夫,是念安的父親。這個身份,夠不夠?”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磁性的沙啞,敲擊著她的耳膜。
曾經,她最愛他這樣靠近,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如今,同樣的距離,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壓迫和心酸。
沈書欣用力想抽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
腕骨處傳來細微的疼痛,讓她清醒。
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那我們離婚吧。”
離婚,就不再是合法夫妻了。
沈書欣話音落下,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了,連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都似乎變得沉重。
“離婚”這兩個字,像一塊巨石投入看似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傅程宴眼底的驚濤駭浪。
他扣著她手腕的力道驟然收緊,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死死鎖住她,里面翻涌著難以置信和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沈書欣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指尖傳來的微顫,和他驟然緊繃的身體。
但她沒有退縮,迎著他壓迫感十足的目光,重復了一遍,聲音平靜卻異常清晰:
“我說,我們離婚吧。這樣,你就不是我的合法丈夫,我也不再是你的責任。”
傅程宴的呼吸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