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什么時候會懷疑自己的信仰。
大概就是在這種萬念俱灰的時候。
就像你求神拜佛,你周遭卻屢屢遭遇不平。
再虔誠的心,在這一刻都會動搖。
會覺得求佛不如求己。
面對秦冽的提問,牧津坐在駕駛位里,久久沒作聲。
半晌,牧津極輕的笑了一聲,類似于那種嘲諷似得說,“我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但我能跟你分享一下我的事。”
說著,牧津吁了口氣,點了根煙。
牧津說,“前幾年,我爸帶著牧晴回了牧家,我媽表面端著賢良淑德大度的樣子,實際上每天以淚洗面。”
秦冽啞聲應,“能想象得到。”
哪有朝夕相處的夫妻,多年時間一點感情都沒有。
更何況,是女性這方。
女人,本就是重感情的生物。
牧津又道,“我其實很恨我爸,就是在那個時間段里,我覺得家里的所有壓抑氣氛和痛苦都是他帶來的。”
說著,牧津看向秦冽,“我那會兒找我爸質問過,質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猜他說什么?”
秦冽苦澀低笑搖頭。
不是他能不能猜得到。
是他現在這個情緒狀態,壓根懶得去猜。
牧津心里明白,不過就是想幫他轉移下注意力,緊接著說,“他跟我說,我還小,等到我長大就明白了,感情這種東西,最不可控,也最強求不得。”
秦冽,“呵。”
牧津,“都結婚那么多年了,揚言遇到真愛了,都選擇了利益家族聯姻,轉頭得到了利益,又開始追求自己的精神世界。”
秦冽,“人大概都是這樣,貪得無厭。”
牧津回應,“是。”
秦冽險些就要被牧津的話題帶偏,“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牧津笑笑,“當然不是。”
說完,牧津停頓,臉上笑意收起,一本正經道,“那會兒,我想過弒父,想過殺了他外面的情人,甚至想過殺了牧晴……”
秦冽微微愕然。
這點他倒是真不知情。
兄弟多年,牧津在他們兄弟幾個里面,一直都是那個最冷靜的存在。
唯一不冷靜的,大概就是在徐蕊身上。
那些年,牧津的冷靜自持丟盔卸甲。
看著秦冽眼底的錯愕,牧津又道,“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你說我們倆當初回泗城的選擇對嗎?如果我只是做自己,我所想的那些事完全可以做,可我有特殊的身份,有些東西,就是不能做……”
秦冽脊背靠后,閉上眼。
牧津,“懲惡揚善談不上,說太大的抱負,老實說,我也沒有,不知道你的初衷,反正我那會兒接下老師布置的任務時,想法就是,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
秦冽嘴角輕扯,“我又何嘗不是。”
在這個圈子里長大的他們,更是看過了比普通人更多的人間丑態。
明白權勢和利益在這個社會就是能夠橫行霸道。
明白生活在底層的人,兢兢業業,戰戰兢兢,活在條條框框里,為的不過只是一頓溫飽。
可即便這樣,還是會有人給予他們諸多為難。
這種時候他們最怕什么?
最怕求告無門,官官相護。
這種時候,一個清正廉潔的人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所有期盼。
想到這些,秦冽睜眼,眸子里全是暗色,“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