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牧津開車驅離牧家。
崔舒云沒睡,站在臥室落地窗前往下看。
傭人站在她身旁,手里端著剛給她溫好的燕窩,“夫人,您多少吃點。”
傭人是牧家的老人。
當初崔舒云嫁進門她就一直跟在她身邊。
兩人的關系,是主仆,也是朋友。
崔舒云看一眼燕窩,搖搖頭,把身上香云紗的披肩攏緊,“吃不下。”
傭人,“您說您,明明心疼少爺,這是何必呢。”
崔舒云吁一口氣沒說話。
傭人又循循善誘道,“您這樣多傷您母子倆之間的情分,就像少爺所說,以如今牧家在泗城的地位,完全不需要聯姻來穩固,娶誰不是娶……”
崔舒云,“小葉,你不懂。”
傭人不解的看向崔舒云。
數秒,傭人問,“您是擔心那位徐小姐別有所圖?”
崔舒云再次搖頭。
傭人臉上不解加重。
崔舒云盯著落地窗外看,看到牧津的車疾馳消失在視線里,出聲說,“徐蕊我派人調查過,身世可憐。”
傭人,“嗯?”
崔舒云,“我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我也不能不心疼別人的孩子,她喜歡牧津,我能看得出來,牧津現在也喜歡她,我也能看得出來,可兩人這份喜歡能維持多久,誰能保證?”
傭人,“夫人,您是?”
崔舒云吐一口清氣,“牧津如果結婚再離婚,還是牧家大少爺,還是牧氏總裁,不論是以他的性格,還是他的社會地位,他還是他,沒有半點改變,
“可那個小丫頭呢?一個畫家,雖說相比普通人也算實現了財富自由,但她內心敏感脆弱,到時候肯定會受到不小的打擊,說不準,到時候不僅對感情失望,連帶著畫畫的靈性都沒了。”
畫家,吃的就是靈性。
傭人,“可……”
崔舒云,“再拖兩人一段時間吧。”
傭人,“……”
崔舒云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傭人也不好再說什么,跟她道晚安后,退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崔舒云洗漱后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久久沒入睡。
最是薄情帝王家。
現代社會沒有帝王,有權有勢的世家就是帝王的縮寫。
她活到這個年紀,手里掌握這么多人脈財力,其實早看透了人生。
她壓根不在乎徐蕊跟牧津身份地位是否匹配。
她擔心的是像徐蕊那樣熱烈的姑娘把余生幸福都押注在牧津身上,最后卻發現牧津非良人。
她不是對自己的兒子沒信心。
是質疑人性。
質疑每一個人,包括她自己。
想著想著,崔舒云睡了過去。
夢里,她夢到了牧津的父親牧樂山。
夢到兩人也曾舉案齊眉,蜜里調油,又夢到牧樂山在出軌后還不知悔改的丑惡嘴臉。
……
秦家老宅,許煙和徐蕊已經入睡。
開玩笑歸開玩笑,兩人到底沒在一個房間。
主要是許煙擔心晚上睡覺翻身‘傷’到徐蕊。
今時不同往日,徐蕊可是有孕在身。
此刻,兩人在各自臥室睡的安穩,客廳里,秦冽和牧津相對而坐,不抽煙、不喝酒,大眼瞪小眼。
秦冽率先支撐不住,用手捏眉心,“你不困?”
牧津靠坐在沙發里,一只手抵著下頜,強撐著,“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