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歷增幣,就是因為北使蕭特末,在御前以戰爭恐嚇,嚇住了仁廟才達成的。
此外,少主的態度也讓呂公著謹慎起來。
何況,少主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
仁義二字,立國之本!
大宋為正統,若連仁義都不堅守了。
那么四夷還會服嗎?
尤其是橫山羌部,若其因此徹底倒向西賊,那么,沿邊各路從此永無寧日!
安燾看著呂公著的神色,微笑著道:“省佐不必憂慮!”
“兩宮和少主,發往河東的手詔,用詞極為嚴厲,只許河東救人,并無開戰、用兵之事……”
“呂吉甫這個人雖然跋扈,但也絕不敢抗旨不尊!”
呂公著緩緩點頭:“若如此,天下幸甚!”
只要不掀起大戰,只要不再來一次五路伐夏、永樂城大戰這樣的事情。
沿邊各路和天下財政,就還能堅持。
于是,呂公著拱手謝道:“辛苦厚卿了!”
“不敢!”
……
司馬光放下手里的筆,側耳聽著門外的議論聲。
他聽到了河東、呂惠卿、羌部一類的議論。
于是,司馬光對范祖禹說道:“純甫,出門去問問,發生了何事?是否是河東又起了兵戈?”
這是司馬光現在最擔心的事情。
兩宮震怒,將鄜延路的張之諫重罪。
現在,又圣旨要召回鄜延路另外一位邊帥劉昌祚。
這樣一來,呂惠卿小人得志,一人兼兩路!
他若擅起兵戈,蒼生不幸!
沒多久,范祖禹就回來,將他打聽到的事情和司馬光說了。
司馬光聽完,一張老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老夫就知道!”司馬光喃喃自語著:“呂惠卿此子,必懷亂政之心!”
“張之諫獲罪也必然助長他的野心!”
范祖禹聽著,問道:“您是要上書談論此事?”
司馬光看著范祖禹,搖搖頭,道:“非也!”
“少主所言,自是有道理!”
“仁義不施,則攻守之勢異也!”
“如今,羌部血書求救我朝,少主發仁義之圣心,以王師救之,可謂至善!老夫為何要阻止?”
對現在的司馬光來說,那位少主就像一汪從未被人涉足的泉水。
善良、純圣,仁義發乎于天性!
自然是不可能會有‘因利興兵’的心思。
只能是出于天性的善良,為了救人而做出的決定。
這樣的仁義之舉自然只能歌頌,怎么能阻攔呢?
“那……”范祖禹不太明白了。
“老夫要阻止的是朝堂治張之諫的重罪!”
“張之諫不止不該被罪,反而應當重重獎賞!”
“使天下皆知,我朝息兵之決心!“
“也由此,完全徹底的打消,那些邊帥武夫,擅起邊釁,借此邀功買名的心思!”
對司馬光來說,這才是關鍵所在。
張之諫,對不對?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抗拒了呂惠卿欲圖作亂的行為。
只要邊臣人人都如張之諫,西賊再如何挑釁,也只堅守城池。
那里還會有戰爭?
一旦沒有了戰爭,那么,因為戰爭而生的那些倍克、殘民、亂國家的邪法,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