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長兄是這個天下有數的經濟奇才!
這個事情,求教于王安石是最合適的。
王安石卻是哈哈大笑,看著王安禮道:“這就要看和甫是怎么看待錢帛的了!”
王安禮不太懂,道:“請兄長賜教……”
王安禮當然想回到汴京。
回到都堂上回到那執掌天下大權的位置上。
王安石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后,就說道:“和甫,上古之時先王結繩記事之際,以何物為錢?”
王安禮自然知道,便答道:“乃是以貝為錢!”
這是說文解字里就明確記錄的事情。
古者貨貝而寶龜!
“緣何如今,以銅為錢?”王安石追問:“為何四川、陜西可以鐵為錢?”
王安禮愣住了。
“和甫認真想想吧……想清楚了,自然知曉答案……”
王安禮的眼中閃現出莫名的色澤。
他看向王安石:“兄長的意思是……天子……天子欲以交子為錢?”
王安石笑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拿著本來給遼人的白銀、絹布當本錢,來行大宋錢帛交子化之事……”
王安禮咽了咽口水。
“若老夫沒有猜錯,這還只是個開始……”
“搞不好兩三年后,遼人就會將他們的金銀送來大宋,求著大宋給他們印交子了!”
遼國缺銅,比大宋更缺!
所以遼國也是鐵錢大行其道,而鐵錢笨重且容易生銹,流通性很差。于是,遼國的錢荒比大宋更甚!
這是王安石當年在汴京為相就已經看破的事情。
只是王安石怎么都沒有想到,那位少年天子,居然會利用這一點,讓遼人心甘情愿的給大宋當起了貨幣交子化的犧牲。
當王安石知道這個事情后,他的腦子頓時一個激靈。
腦子仿佛被人開了一個窗。
無數奇思妙想,在大腦中此起彼伏,讓他精神振奮,甚至一度起過‘是不是回汴京看一看’的想法。
但這個想法只維持了數息時間,就自然熄滅。
王安石很清楚。
那位少年天子,若想召見他,一道旨意送來江寧,難道還有人敢攔著天子召見先帝器重的宰執元老不成?
但他沒有!
所以,自己這個糟老頭子還是別去丟人現眼,給人添亂了。
況且,在江寧看戲,豈不美哉?
前些時日,王安石可是聽說了,在陳州的司馬光,被一些胥吏搞得手忙腳亂。
最后不得已,靠著殺人才立了威,叫上下官吏都聽話。
然而……
若是殺人就可以讓上下官吏老實。
也就沒有那句話了——胥吏,皆曰可殺!
多少進士,多少詞臣,多少文章風流人物,最后都栽在下面的的胥吏手中!
這可是斑斑血淚的教訓!
故而,才有那句話:猛將必起于行伍,宰相必取于州郡。
沒有接受州郡考驗,沒有能把上上下下的胥吏都馴服的本事的人,不配為宰執!
注:北宋軍隊的陋習……一言難盡。
南渡后的宋軍,也依舊如此,根據史料記載,宋軍在臨安復刻了在汴京的種種享受。
包括但不限于瓦子、勾欄、半掩門……
所以才有那句詩: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