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很清楚的,當年在汴京城里,他父皇身邊那個謹小慎微的李憲,在去了熙河路之后,就已經死了。
然后又視察了開封府府學附屬府學的算學。
更是只能在這交子務里,和工匠、小黃門還有兩個九品的京官打交道。
李憲頓時就泣不成聲:“大家……”
慶壽宮前的閤門,已經得知了趙煦返回的兩宮,早已經在等候了。
交子務內部的大堂,更是看著就像年久失修的樣子。
趙煦點點頭,便放下御車的垂簾,看向被他從潛龍宮里,親自恭敬的請回來的那柄真宗昔年御用的寶劍,就對著燕援吩咐:“擺駕交子務!”
而沈括怎么請得到郭熙的?
一種貨幣,圖案精美,也是價值所在。
李憲聽著,擦了擦眼淚,笑著道:“老臣丑態,讓大家見笑了!”
李憲立刻說道:“老臣恭聽大家吩咐!”
“昨日老臣才去看過……”
李憲答道:“啟奏大家,沈提舉正在專一制造軍器局中,日以繼夜的制版……”
自然一下車就迎上前去,恭身而拜:“太母、母后……臣回來了!”
事關三百萬貫的交子!
而且是每年三百萬貫,李憲知道,有的是人會不惜代價的刺探其中情報、工藝。
好在,趙煦對此也無所謂。
于是,趙煦問道:“那么交子務用的紙,可準備好了?”
趙煦看著這個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老臣,輕聲勉勵道:“李都知要振作起來啊!”
李憲答道:“奏知大家,從去秋開始,文思院就已經在著手準備,新的交子用紙了……”
可回京以后,曾經的權勢,頓如過眼云煙。
當然,不能再讓他直接去碰兵權了——李憲再碰兵權的話,士大夫們會瘋掉的。
而且,聽李憲的話,似乎除了郭熙外,還有其他畫院的畫家也參與了制版和設計。
見到趙煦從御車上走下來,兩宮就領著女官、內臣們迎了上來。
趙煦聽著,頷首點頭:“善!”
只要版印、紙張和油墨,沒有泄露出來。
他還年輕!
他到梅花廳,看了平素開封府官員,下衙后看書、休息的場所。
他的鬢發,出現了衰白的痕跡。
“算學之事,卿辦得好!”趙煦在離開開封府前,將蔡京叫到了御駕前,第一次夸獎了他:“國家如今就缺明算之士!卿要在這個方面,多注意培養明算人才!”
幾乎所有宰執家里的壁照,也都是他的手筆。
趙煦呵呵的笑了笑,沒有接李憲的話,而是問道:“宋遼交子務制的版,沈括如今制的如何了?”
一年之前,李憲還是熙河路說一不二的帥臣,麾下雄兵數萬,橫行西北,傲視各國!
一年后,新的技術迭代應該已經完成了。
“如今,已經制備了數萬張新紙,所用工藝、觸感,皆與舊紙不同!”
趙煦點點頭,他在現代,見過一些和李憲類似的人。
所以,李憲的表態,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然后,他就提筆蘸了些墨水,在紙上重重的畫下一道墨跡,看著墨水迅速浸入紙張后,他就撕下這一截紙,紙張發出響亮的撕裂聲。
“官家是真天子……此番出幸,朝野都已拜表稱賀……都說官家乃是我大宋成王一般的雄主……”太皇太后滿臉興奮的說著。
向太后卻只是抱著趙煦不說話。
兒行千里母擔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