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純仁發現了呂希哲的時候,呂希哲也發現了他。
兩人對視一笑,然而各自錯開眼神。
……
種建中兄弟,剛剛和伴讀們認識了一遍。
集英殿后,就傳來了鼓樂之聲。
一個內臣,站在了殿上的御階上,揮動手中的凈鞭。
啪!
長鞭撕裂空氣。
“皇帝陛下駕到!”
種建中兄弟兩人,連忙跟著其他人一起躬身迎接。
“臣等恭迎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圣躬萬福!”
便見著一個穿著褚黃色的袍服,戴著一頂小巧可愛的特制幞頭的少年,在數十名帶御器械、女官的簇擁下,從殿后回廊出現。
他拾階而上,走到殿上,并沒有坐到那殿上御座。
而是站在御階前,輕聲道:“朕躬安……卿等免禮……”
等所有人都抬起頭。
就看著這位少年官家,從殿上走下來,來到殿上,面向經筵官們,拱手行禮:“去年,有勞諸位先生煩心教導,今年更當請諸位先生盡心!”
“臣等惶恐……”身負朱紫的侍讀、侍講官帶著三個只穿著綠袍的講書、說書,集體俯身:“陛下圣聰天授,臣等唯恐所學淺薄,不能盡述圣人、先王之道……”
這還真不是他們謙虛。
去年的經筵,雖然只有數月。
可也就是那幾個月,讓經筵官們充分領教了這位陛下的聰慧。
幾乎是一點就通,常常能在經筵上舉一反三。
<divclass="contentadv">有時候,甚至可以發先賢所不能發之問。
所以,在經筵官們眼中,這位陛下必須也一定是大宋未來的成王!
每一個人心中,都包含著熱忱,也充滿著激情。
在經筵官們身后,伴讀們還有種建中兄弟,則只能在這個過程中低著頭,根本不敢抬眼。
但官家卻在和經筵官們行禮后,走到了他們面前。
然后,他輕聲的對著伴讀們說道:“諸位賢達,皆我大宋公卿之后、世代簪纓之臣……”
“既為朕伴讀,自當為朕羽翼……”
所有人趕緊匍匐下去:“臣等恭從皇帝陛下圣旨……只恐臣等才淺德薄,有損陛下圣名……”
就聽著小官家說道:“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行必有我師!”
“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卿等不可妄自菲薄!”
七個伴讀里,三個是宰執的子孫,四個是外戚勛貴的子弟。
每一個人都可以發揮他們的作用!
何況,這七人里,章持、呂好問都至少有待制之才。
七個年輕的伴讀,聽著官家的勉勵,都是面紅耳赤,興奮不已。
畢竟,他們還年輕!
年紀最大的章持也才剛剛滿了十八歲。
這個年紀的人,是最容易熱血沸騰,也最有干勁和沖勁的年紀。
這個年紀的人,不大會去計較得失利弊。
這個年紀的人,還沒有被官場的污穢污染。
即使是那四個外戚勛貴家的孩子,也應該是心思單純、質樸之人——不是這樣性格的人,他們也不敢送進宮里來——這可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的地方!別說是殿上失態了,就是平素在外面做了點什么事情,立刻就會被人抓住當成把柄攻擊的。
趙煦穿過人群,走到了種建中兄弟面前。
然后他就端詳著這兩兄弟。
未來的老種經略和小種經略,也是他在現代見到的,大宋最后的兩堵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