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事情,別人不會和我說,只押班會和我說真話。”
宋用臣方才說的話,趙煦是聽懂了的。
雖然他是在吹捧,但其實也委婉的告訴了趙煦。
他只是士大夫眼里的成王,只是勛貴眼中的明君。
至于士大夫勛貴外戚之外?
老實說,哪怕是在開封府的一些農村,趙煦都不確定,當地的農民到底知不知道,大宋已經換了一個新官家了。
即使知道了,恐怕對這些人來說,汴京的官家叫趙頊還是趙煦,區別都不大吧?
該交的稅,照樣要交。
該餓肚子,照樣要餓肚子。
該沒錢治病,還是沒錢治病。
趙煦即位這一年來,真正惠及到這些人的,恐怕也就是罷廢內陸地區的保甲法。
讓這些人可以利用空余時間,去打些零工,補貼家用,而不是傻乎乎的被官府抓著去訓練。
至于其他政策?
免役法改革,涉及的是三等戶以上的主戶,和真正的老百姓沒有關系。
保馬保甲法是在京東那邊。
市易法就更和這些人扯不上關系。
宋用臣趴著,沒有說話。
趙煦擺擺手,道:“起來吧!”
宋用臣站起身來,依然弓著身子,趙煦對他道:“將石得一喚來,我有些事情得問問他。”
“諾!”宋用臣再拜,然后躬身退出這福寧殿的東閣,走到殿上,宋用臣吁出一口氣。
然后他走到了在殿中候命的石得一面前,低聲道:“大家請都知入內。”
石得一點點頭,便趨步走了進去。
進到東閣中,他就看到了那位少年官家身邊的女官,在將其剛剛臨摹好的字帖收起來。
“大家。”石得一躬身一拜。
“都知來了。”趙煦笑著坐到坐褥上,屏退左右。
石得一恭敬的起身,低著頭,站在趙煦跟前。
“最近汴京城里,有什么事情嗎?”趙煦問道。
石得一低著頭,答道:“正有一件事情,要上稟大家。”
“嗯?”
“探事司近來,查知汴京城里,似乎有商賈在暗中收購宋遼交子。”石得一稟報著:“據說,有人在以相對官價高一些的價錢回收著交子。”
趙煦立刻坐正了身子。
在現代的見聞讓他知道,金融上的事情,任何風吹草動都必須警惕!
不然,別人分分鐘就能給他來玩一次大的。
而宋遼交子,是大宋第一種以銅錢為面值發行的交子。
這就更讓他重視。
任何風險,他都得親自把控才行。
“說說看,是怎么回事?”趙煦問道。
石得一低著頭,答道:“奏知陛下,探事司查知,似乎是有人欲用交子,行錢引之事。”
“錢引?”
趙煦皺起眉頭,他當然知道,所謂錢引就是交子的前身。
最初的交子,叫交引,與其說它是紙幣,不如說其是匯票。
其具體操作方法是,商賈將錢存給指定的錢引鋪,錢引鋪給商賈開具交引。
然后商賈拿著交引到指定地點的指定錢引鋪承兌。
錢引鋪就賺中間的手續費。
這一套操作流程,據說在唐代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