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呂尚書最被看好。”
趙煦笑了。
在他上上輩子,這個時候,確實是呂大防進了都堂。
但那是因為舊黨大獲全勝,將新黨宰執全部貶出汴京,太皇太后又盲信司馬光、呂公著,對這兩人推薦的大臣照單全收。
現在嘛……
趙煦感覺,除非他插手,不然呂大防升任執政希望渺茫。
原因是都堂上的韓絳和其他三位新黨執政,肯定有自己想要推薦的人。
可趙煦并不想干預宰執人選。
時機還不到。
所以啊……
狗莊家,又在裝舅舅黨,到處放假消息!
趙煦于是又問道:“那么御史臺對韓階案可有新的反應?”
石得一搖頭,說道:“奏知大家,前些時日,兩宮慈圣已委任了監察御史呂陶往成都體量此事,恐怕得等到呂陶體量詳情后,才有消息了。”
“但,臣聽說,左相昨日似乎入宮,在兩宮慈圣面前乞罷韓階,召回京城,下大理寺審訊。”
趙煦聽著,神色嚴肅起來:“相公公忠體國啊!此乃大義滅親!”
“韓階雖然不法,但念在韓相公的面子上,總歸要給些體面的。”
“馮景!”趙煦看向站在他身旁的馮景,吩咐下去:“記一下,待呂陶體量奏疏送入宮中,立刻拿來給朕看。”
“再怎么樣,朕也不能讓韓相公晚節有虧!”
馮景立刻低頭:“諾!”
石得一夜低下頭去,他們兩個自然知道趙煦的意思——韓階,官家要硬保。
不能讓韓相公晚節有虧。
趙煦說完就擺了擺手:“都下去吧,朕休息一下。”
“諾。”兩人恭身退下。
趙煦則坐在坐褥上,托著腮幫子,良久他嘆息一聲,道:“朕也早就是惡龍了呀!”
上上輩子的他,曾經銳意進取,甚至曾發誓要刷新政治,要將舊黨奸臣所代表的惡龍狠狠打倒。
但,現代留學十年,不僅僅讓他學會了去和那些讓他每一個毛孔都在作嘔的人當朋友。
也讓他學會了接受這個世界的不完美。
當他在慶寧宮醒來的那一刻,趙煦就已經知道,他想成功,就得變成惡龍。
“韓階真是好命!”他說著。
“不然,若換朕上上輩子的脾氣,此人就算不去嶺南吃荔枝也得去偏遠軍州度此余生了。”
而現在,趙煦就得保他。
保他平安,讓他安全退場。
雖然當不成官,但保留待遇,吃俸祿是可以的。
這就是現實。
這也是政治。
當然了,老虎打不掉,蒼蠅是可以抓一堆的。
跟著韓階一起胡鬧的整個成都路的榷茶、榷鹽的相關官吏,還有給韓階打掩護、幫他遮掩的提刑官郭燍,一個都跑不掉。
恐怕就連現在的成都府路轉運使蔣之奇也得吃瓜落,展磨勘恐怕是確定的。
已經升為兵部尚書的前成都府路轉運使呂大防,搞不好也要受牽連,罰銅是跑不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