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拐著彎,勸他也要權變,要活在當下。
司馬光臉色驟然就變了:“公擇也以為老夫不懂權變,固執己見?”
<divclass="contentadv">“若老夫真是如此!”
“早已辭官歸鄉矣!”
別以為,只有王安石王介甫,才會視功名如浮云,一朝志向不得伸張,便連夜辭官而走,連給別人挽留的機會也不給。
他司馬君實也是一樣的。
能在洛陽十五年寫書,就已經證明他的性子。
孔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士大夫,如是而已!
“老夫在朝近年,錯非念天子之期望,思先帝托付,早已棄官!”
真的!
在司馬光心中,現在是滿朝烏煙瘴氣,上下都只在爭權奪利。
尤其是那些昔日志同道合的人,一個個漸行漸遠,讓他心灰意冷。
只有天子,唯有天子。
讓他無法割舍!
每次他想辭官的時候,都會想起那雙對他殷殷期盼,充滿真誠的眼睛。
也都會想起,他第一次入京,面見天子時,天子御筆欽題的那‘股肱宋室,師保萬民’八字。
天子以國士待他,他自當以國士報之。
于是,在這樣的信念下,在見著其他人紛紛的走上了韓絳的調和之路。
司馬光的思想,越發的走向了歧途。
在司馬光看來,這并非是他不愿權變。
而是他不能權變!
他若變了,這滿朝上下,就盡是汲汲于功名者。
天子年少,若見滿朝上下皆是如此大臣。
等他長大了,他肯定會覺得天下皆無正人。
于是,他就可能誤入歧途。
所以,在司馬光看來,他的堅持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
他需要讓年少的天子知道,這天下大臣,并非盡是追逐名利,不顧正道的人。
還有像他這樣的正直大臣!
還有如他這般不懼權貴,不畏兩宮,依然直言敢諫,依舊可以逆風而行的大臣。
這很關鍵!
仁廟當年正是因為身邊有著晏元獻公(晏殊)這樣的忠直臣子輔佐,才會成為那個對文臣士大夫,充滿信任和倚重的天子。
李常看著司馬光的神色和態度,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勸說,和范純仁、呂大防等人一樣,再次做了無用功。
范純仁說得對!
司馬公與王介甫,完全就是兩個互相矛盾,但卻互為表里的人。
都是執拗之人!
難怪,如今坊間有人給這位執政老臣,取了個‘司馬牛’的外號。
沒辦法,李常只能做最后的努力了。
他只能道:“晚輩豈敢非議公之事?”
他只是一個晚輩而已。
在舊黨的圈子里,甚至都算不上一號人物。
就連現在這把清涼傘,也大半是撿來的。
真要競爭起來,李常很清楚,有的是人比他更有資格得到這把清涼傘。
旁的不說,那位受名聲連累的蒲宗孟,若是先帝還在,這次的執政肯定有他的一份。
此外,河東呂惠卿,鄜延路的劉昌祚,都有資格競爭——劉昌祚雖是武臣,但大宋又不是沒有武臣為西府執政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