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念頭一轉,趙煦就對蔡京道:“這樣啊……”
“若是如此的話,這位權知滑州,還真是有些跋扈呢!”
“可憐那報童何辜,竟招致此禍!”
“對了……”趙煦忽然問道:“蔡卿可知,那權知滑州緣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報童行兇?”
蔡京低著頭,小聲的說道:“臣不知,只是聽開封府司錄參軍事王敏言,似乎有證人聽到,權知滑州,痛罵報童出生卑賤,乃是‘無父無母之雜種’,或是因報童向其推銷小報,觸怒所致!”
蔡京自然不會錯過這么好的給吳安持上眼藥的機會。
當然,他很聰明,不會自己沖鋒陷陣,而是把王敏架起來。
趙煦聽著,嘴角抽搐了一下。
“無父無母?”
“無父無母就可以被人隨意折辱了?”
“圣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權知滑州,可曾讀過這圣人教誨?”趙煦問道。
蔡京低下頭去。
“替朕問一下這位權知滑州!”
“看看他的圣賢書,究竟是怎么讀的?”
趙煦當然也不會直接干涉具體案情。
這只是一個小案子。
再怎么上綱上線,也只是治安案件。
哪怕從嚴從快從重處理,撐死也不過責罰幾句的事情。
事后,吳安持依然可以拍拍屁股回去做他的權知滑州。
可趙煦不會這么放過他的。
是!
正常的條貫、制度和法令,都無法處置吳安持。
朝野上下,也決不會讓趙煦,開這么一個先例的。
區區兩個報童被打而已。
多大的事情!
可趙煦是天子,是皇帝!
只要換個思路,這個事情就好辦了。
朕是寬仁天子,是仁圣之君。
朕對所有大臣,都充滿了愛護。
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所以,趙煦才會讓蔡京去好好問問吳安持——你的圣賢書誰教的?怎么讀的?怎連圣人教誨也敢拋之腦后?卿還是士大夫嗎?
蔡京聽著,莫名的想起了,那位如今還在太學之中,被勒令單獨居住,在指點的時間和地點,接受官家委任的指點的大儒教誨的那位駙馬都尉郭獻卿。
蔡京可聽說了,自從郭獻卿進了太學。
就是單獨居住,平日里除了官家委任的太學教諭、大儒的講經外,就只能見到魏國大長公主。
連大長公主身邊的婢女,都不允許隨公主入見。
在這樣的環境下,公主和駙馬感情,日益恩愛。
據說,魏國大長公主,如今已有了身孕。
真真是笑煞了汴京眾人。
宮中太妃和魏國大長公主,都因此對官家感恩不已。
如今,蔡京聽著官家的話,心中的弦被莫名撥動。
于是,他躬身再拜:“臣謹奉詔。”
趙煦頷首:“問清楚了,卿便回復朕。”
“朕倒是想知道,是什么,讓一位國朝宰執之子,詩書禮樂滿腹的士大夫,連圣人教誨也不放在心上了!”他沉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