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答應邢妃的話,多少又顯得她這個太后不近人情。
搞不好還可能鬧出事端來。
司宮張氏,是向太后的貼己人,在向太后還在閨閣的時候,就已經在她身邊侍奉了。
一看向太后的神色,就知道,自家的主人不想答應邢妃的請求了。
于是,張氏低聲道:“娘娘,臣妾似乎曾聽安仁保佑夫人提起過,好像十一郎降生的時候,宮中有傳說,彼時先帝恰在天章閣鑒賞祖宗留下的一副違命侯的書畫……“
“故此宮中當時就有人說,十一郎恐怕是違命侯轉世……”
“違命侯?”向太后先是一楞一下,然后反應了過來:“李煜嗎?”
張氏點點頭。
向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有些邪門了。
加上今天是端午節,這種邪門的感受就越發的深刻。
而眾所周知,兩宮都是深度迷信的人。
她們不僅僅信佛、禮佛。
對道家的那些禁忌和避諱,也很上心。
聽政以來,兩宮光是給開寶寺、興國寺、大相國寺的香油供奉,就多達數萬貫。
對建隆觀、五岳觀、集禧觀等皇室道觀的供奉,也是連續不斷,從無怠慢。
就連在汴京城里,舶來的大食教、景教、襖教等宗教場所,也有供奉、賞賜。
主打的就是一個皇恩普照,雨露均沾。
也符合自古以來,天家的宗教態度。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是個神就拜一拜,總歸沒有錯。
在這樣的心態下,向太后從張氏嘴里知道那些和十一郎有關的傳說。
心里面要是不發毛,才不正常。
正好,這個時候,趙煦也沐浴完畢,在女官們服侍下,擦干了身子,穿上了嶄新的絲織青羅直裾常服,戴上了一頂用艾草熏過的幞頭。
然后,他就走出浴室,來到向太后身邊。
“母后在想什么呢?”趙煦問道。
向太后回過神來,看著沐浴后清清爽爽,看著越發的俊俏可人的孩子。
向太后笑起來,拉著趙煦的手,道:“也沒什么事情,就是邢妃那邊,乞改遂寧郡王生辰。”
趙煦聽著,小臉就抽搐了一下。
沒辦法!
趙佶那個混小子,在趙煦心中,完全就是個類人猿。
雖然,他現在惡行未彰,可趙煦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的。
趙煦道:“十一郎緣何要改生辰?”
“他想做什么?”
“陳姐姐生下了他,他就這么想忘掉自己的出生?”
“這可是不孝之行!”
向太后還是第一次,看到趙煦這么直接、淺白的對一個人,表露出如此不加掩飾的態度。
便輕輕拉住了趙煦的手,溫言道:“六哥既不喜,那便不改了,不改了……”
“還是別了吧。”趙煦陰陽怪氣的說道:“該改還是改吧。”
“免得有人在宮中嚼舌頭根,說我這個長兄,不照顧弟弟……”
“馮景!”趙煦對著帷幕外待命的馮景:“傳朕旨意,給大宗正。”
“就說,十一郎不喜歡自己的生辰,讓大宗正酌情考慮,給他換一個。”
“他想忘本,就忘本吧!”
大宗正趙宗晟,是趙煦的九叔祖,也是英廟的同父弟。
屬于趙煦這一脈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