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面忍不住吐槽起來:“現在的年輕人,膽子可真大!”
不過,他年輕的時候,為了升官,膽子也不小。
在大宋這種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官場。
所有人都得隨時準備應付別人的攻擊,也都在隨時準備給別人挖坑。
因為只有干掉政敵,自己才能上位。
所以,韓絳能夠理解,年輕人內心的急躁。
但理解歸理解,想要他出手幫忙,把這個事情盡可能的平息下去。
好處,他不能少要。
所以,韓絳抬起頭,看向呂公著,開始開出自己的條件。
“左諫議大夫孫升、左正言劉奉世等,必須罷官!”
呂公著頷首。
這個是肯定的,不拿幾個闖禍的家伙出來祭旗,這事情也收不了場。
“京東路轉運使熊本,當加龍圖閣學士或天章閣待制!”
這就是在給他的心腹骨干要好處了。
熊本加龍圖閣學士或天章閣待制后,等到下半年就可以回朝了,他的資序和級別也都夠格了。
到時候,操作操作,四入頭是沒有問題的。
甚至直接進兩府也有機會。
呂公著遲疑片刻后,還是選擇了點頭。
但韓絳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他既抓住了機會,自然要給自己致仕退休后,做好安排。
不能人去茶涼,人走政息。
所以,韓絳開出了他最大的條件。
“戶部尚書一職,老夫將來想舉薦蘇頌接任。”
呂公著的臉色,頓時劇變。
戶部,自元豐改制后,就并吞了整個三司的官署和職權,成為六部之中,最緊要的部門。
不夸張的說,誰控制了戶部,誰就握住了大宋的錢袋子。
尤其在現在,官家嚴格控制內庫封樁錢的使用,一萬貫以上支用,就需要都堂宰執簽押,兩宮用印,最后官家下旨才能取用的情況下。
戶部在誰手里,誰就等于掐住了都堂的脖子。
呂公著本來是想讓范純仁或者呂大防去做這個戶部尚書的。
這樣一來,他們就都可以積累資序,未來拜任執政的可能性就大增。
也有利于他致仕后,朝政政策的延續性。
可現在,韓絳一張嘴,就要把這個最肥的位置拿走。
“蘇頌?”呂公著深吸一口氣,想了想,最終只能低頭:“可!”
蘇頌,勉強可以接受吧。
但問題是——蘇頌什么時候,靠攏了韓絳?
他不是當今官家信重的老臣之一嗎?
為了他可以擔任提舉開封府府界諸縣鎮公事,官家甚至開了先例——特旨拜之,典、儀比同拜端明(其實就是比視執政,就差沒給清涼傘了)。
同時下詔,有關開封府府界的事情、天文局的事情,蘇頌可以御前取旨!
這是天大的榮譽!更是一種特權!
一般來說,只有宰執(嚴格來說,是宰相)才有這樣的特權。
因為,御前取旨,等于蘇頌可以繞開都堂,直接匯報,并得到天子許可后,便宜行事。
也就是蘇頌從來不用這個特權。
無論大小事務,都知會都堂,并通過都堂程序上報。
不然,光這一點,蘇頌就要招惹不知道多少敵視和嫉妒。
呂公著哪里知道?
韓絳在他的孫子韓階一案后,就已經放棄了給子孫鋪路的努力。
他現在,只想著,保住他的政績和身后名。
這樣,就算子孫不成器,余蔭也足以庇其富貴一朝——都躺著吃福利就好了。
至于他本人,當然想進太廟到先帝身邊待著!
而蘇頌就是這種情況下,韓絳最好的人選。
老人、循吏、穩重,同時也喜歡和稀泥。
蘇頌在朝中,至少可以確保他致仕后,大體政策不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