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武臣,都已經成為趙官家的翅膀。
在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與武臣共富貴的國策下。
整個統治集團的利益,其實是高度一致的。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趙煦其實就是在反士大夫、反武臣。
在這個角度來說,趙宋王朝,其實是一個超級利維坦。
統治集團的內部,已牢不可破。
只有外力,才能擊破它。
所以,趙煦可以一定程度放松管制和限制了。
同時,士大夫、武臣中那些掏得起三萬貫的人,根本不會去靖安坊購置房產。
為什么?
因為靖安坊的房子,對他們沒有任何吸引力。
一個拿得出三萬貫的官員,至少也得是待制以上的文臣或者遙郡以上的武臣。
這樣的人,會掏出三萬貫去買靖安坊的房子?
笑話!
人家的直系子孫,開封府是直接錄取的。
有些人的孩子甚至還在襁褓里,就已經預定了大宋王朝的編制。
蔭補就是為這些人準備的。
人家連開封府都不需要去,就等著長大了去當官,順便考一個比開封府府學更簡單、輕松的‘鎖廳試’。
輕輕松松就可以拿到貢士的名額。
考個進士,也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只要別太廢柴,過了禮部試那一關,到了殿試上,名次就都不會差。
而那些掏不出三萬貫的人……
都是些中低級的官員、武臣,連汴京的房子都租不起,只能跑去新城外面租房住,每天通勤都得花一兩個時辰。
所以,靖安坊的客戶,在一開始其實就已經限定了群體——有錢的商賈、地方的形勢戶還有大宋各地的非法團伙首領。
比如說私鹽販子,比如說綠林好漢。
趙煦于是微笑著對范純仁道:“卿豈不聞,漢初諸帝的陵邑之制?”
范純仁呆了一下,立刻反應了過來。
漢初,曾有一個國策,名曰:陵邑之制。
自漢高祖至漢元帝,歷代漢帝,持之以恒的在即位之初就開始給自己修陵。
同時借著修陵,將天下豪強、富戶強制遷徙到陵邑。
以此強本弱末,同時掃清地方勢力,避免地方豪強坐大。
在這個政策下,漢初的天下郡國無豪強可以左右地方,更沒有那種可以阡陌連野的大地主!
因為,這種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會被強制遷到關中帝陵。
趙煦卻繼續說道:“而朕今之制,采其長而去其短。”
“以義誘之,用教化招徠,以德感召……”
“且無強制,一切自愿……”
“可謂無漢之弊,卻得漢之利!”
“如此,長此以往,天下太平可期!”
趙煦這就是在忽悠范純仁,以及現在在他面前的這些經筵官了。
道理很簡單——如今距西漢,已過千年。
時移世易,社會制度、生產方式和生產力都已經完全不同。
生搬硬套西漢的政策,等于緣木求魚,也是刻舟求劍。
真要那么去做,最后搞不好,落得一地雞毛。
所以,趙煦只是在找借口來掩飾他真正要做的事情。
但,經筵官們聽完后,卻都高興起來,紛紛稱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