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吉貝布,現在在汴京城,售價按質量從七八貫到二十貫不等。
一畝棉田,至少可以采摘數十斤棉花,起碼能織出十幾匹吉貝布。
所以,這哪里是在種木棉?
分明就是在種銅錢!
游師雄無力的低下頭去,說道:“誠如制使所言,下官會妥善處理此事的。”
他心里面是清楚的。
熙河路的水深不可測,而且臥虎藏龍!
休說是他這樣一個小小的權發遣熙州知州了。
便是趙卨這個經略安撫制置使,哪怕想要改變,恐怕也無能為力!
何況,棉莊里的‘客戶雇工’們自己都沒有意見。
他們現在都沉浸在能吃飽肚子,能有工錢拿的幸福中。
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只是棉莊的工具,是消耗品的真相。
“恩師啊…”游師雄閉上眼睛,回憶起了當年在橫渠讀書的時候。
先生張載,坐在上首,問著他和其他同門:“何為儒?”
先生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時空,從當年的橫渠書院看向現在的他。
于是,游師雄的腦子里他的恩師張載那略帶關西口音的聲音,如同雷霆一樣,轟然炸響,讓他戰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他當年跟著張載,給橫渠鄉民們分地,指導他們修建水利,開鑿渠道,疏浚河道的事情,也一一在心中浮現。
他是張載的弟子。
也是無比堅信橫渠一脈理想,必將實現的士大夫。
但,熙河路的現實,不僅僅正在飛速遠離著三代圣人的井田制。
而且,正在飛速墜向深淵。
就像一個無法描述,無法形容,但在日益迫近的怪物。
這里,遲早將變成一個只有利益,而沒有仁義的道德地獄!
是的!
游師雄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
熙河路的將來,恐怕將沒有仁義的存在空間。
木棉所帶來的利益,將主導這里的一切。
不過,游師雄終究是游師雄。
他是一個意志極為堅強的人,所以,他非但沒有沮喪。
反而在心中生出了濃濃斗志!
他也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奮斗的目標。
或者說,他很早就在心中有了這個目標。
這個目標就是——在熙河路,讓關學興盛!
用恩師的道德文章,來教化熙河的羌氐豪族。
若能成功,便既可以光大恩師的學問,也能解決熙河的問題。
原因很簡單。
熙河這里的羌氐豪族,確實是毫無仁義道德。
但這是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從未接受過圣人的經義教化。
只要他們能接受圣人的教化,用圣人的道德來要求自己。
熙河的風俗,定可煥然一新。
所以,這是一片沃土!
在他來到熙州的第一天,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
整個熙河路,從未有大儒來講學。
熙河的羌氐豪酋們,大多數也都未讀過圣人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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