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聽說,過去國朝宰相,名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如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已罷,不如將之作為贈官,用以追贈司馬相公。”
向太后聽著,眼睛亮了起來。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本就是宰相,元豐改制罷之,不再設置,用來追贈一位執政,力度剛剛好。
這也算是變相實現了先帝的旨意安排。
“而皇考曾言,要以相公為朕師保,相公在朝年余,雖臥病多時,然其敦敦教導,兒是記在心上的。”
“司馬相公,既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自可再加太子太傅、太師銜,以彰其德!”
“其子司馬康,守制之后,起復之時,可循宰相子故事,由吏部注闕。”
司馬康,自然有進士功名在身——他是熙寧三年的進士。
和葉祖洽、蔡京、陸佃、上官均等人是同年。
向太后聽著,非常歡喜的頷首點頭:“六哥所言,甚為合理。”
她現在只想如何完成自己丈夫的諾言。
于是,向太后道:“此事,卻需說服慶壽宮太皇太后。”
趙煦道:“母后放心,太母那邊,兒臣去說就是了。”
太皇太后不可能在這個事情上,設什么障礙的。
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歡司馬光,現在司馬光也已經死了。
按照大宋的游戲規則和傳統,人死債消。
再多的恩怨,在一個大臣死后,就該煙消云散。
何況,她還很好面子。
事情,也如趙煦所料,他親自到了慶壽宮,勸說一番后,太皇太后也沒有再堅持反對,直接同意了趙煦的安排。
于是,旋即下旨給禮部,并命禮部,依照旨意,召集百官,商定司馬光的追封爵位和謚號。
隔日上午,文彥博被自己的族人抬著,到了昭慶坊前。
整個昭慶坊,此時已經完全縞素。
司馬光生前的朋友、故舊和門生,紛紛前來吊唁。
當文彥博出現的時候,所有人自動避道,拱手而拜。
他是太師、平章軍國重事,連宰相在他面前,都要執禮,每次入朝,都是宰執起肩輿的元老重臣。
自然,他也有著和宰相一樣的威權——百官避道,群臣禮敬。
文彥博的肩輿在司馬光宅前落下。
文及甫立刻上前,攙扶住自己的老父親。
而在司馬光門口,迎客的范祖禹,也連忙上前來迎接:“晚輩見過太師…”
文彥博看了看這個年輕人。
富弼、司馬光都很喜歡的年輕人。
他微微頷首,便在范祖禹的引領下,步入宅邸,進入已經裝扮好的靈堂前。
他看著靈堂中,那司馬光棺槨前,立著的神主牌。
“君實啊…”他嘆了一聲,上前一步:“你與老夫,相交數十年。”
“古人云:與君子交,如入芝蘭之室。”
“老夫深有此感!”
“君實且放心去吧…汝之子孫,老夫會代汝看顧的…”老太師低聲呢喃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靈堂上的人都能聽清楚。
只是,在這些人中,一些人特別是熟悉洛陽情況的人,都在心里面不斷吐槽。
“文太師,不愧是文太師啊!”更有人在心中陰陽怪氣:“司馬相公在時,曾多次登門拜訪,太師卻避而不見!”
“相公臥病時,也只派了子嗣上門探望。”
“如今,相公薨逝,太師就親自上門致哀了。”
誰不知道,如今宮中官家,已經下詔,要按照宰相的規格,處理司馬相公的喪儀?
還特別下旨,追贈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并命有司,高規格的評價司馬光相公一生的成就。
這個時候,文太師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和相公又是知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