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大朝會,他要守孝,不便參與。
今年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國家大典。
即使,大宋的正旦大朝,從國初開始就是個禮儀性質——幾千人參加的大會,也就只能講點禮儀和規矩了。
就算是常朝、日朝,也只能討論些大概的東西。
自來真正決策的地方,從來都是退朝后的便殿再坐和皇帝自己召集的對奏。
但正是因此,這種的場合,反而尤其重要、嚴肅。
因為,趙煦面對的是整個天下!
不止有在京官員,還有天下州郡,今年應當回京述職或者在京待闕的文武官員。
這些人,大部分一輩子都和趙煦說不上話。
大朝會這樣趙煦一定會參加的典禮,也就成為了趙煦和他們建立君臣關系的少數途徑。
另外一個途徑是每隔三年或者五年,舉辦一次的郊祭或明堂禮——郊祭、明堂禮普天同慶,所有官員,都會受賞。
……
那女官退下后,大朝會剩下的時間,就在一批又一批的外國使者入殿中走向了尾聲。
當最后一批使者從殿上拜辭。
大慶殿上的漏刻小人,敲響了代表辰正的小鼓。
于是,鼓吹禮樂開始響起。
韓絳、呂公著率著全體文武大臣、宗室、勛貴,集體俯首四拜,并敬獻了由都堂草擬的元祐二年正旦朝賀表。
趙煦自是說著諸如‘卿等髃臣,朕之股肱,忠勤辛勞,朕實嘉嘆’之類的勉勵話語。
群臣則再拜謝恩。
元祐二年的大朝會就在這一片喜慶祥和的歡樂氣氛中結束。
帶御器械的內臣、皇城司親從官、御龍左直的骨朵直衛兵,簇擁著兩宮與趙煦,在排扇、鼓吹下,開始離殿退朝。
群臣再拜恭送。
……
目送著兩宮和天子離開。
大慶殿上的群臣,都是吁出一口氣。
他們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發抖了。
但還是沒有人敢有什么懈怠,他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按照著各自班次,在有司主官的率領下退朝。
而早已退殿,被帶到了宣德門下的遼使耶律琚、耶律永昌,卻還在回味著,他們嘗過的‘糖霜’滋味。
那醇厚而不做絲毫偽裝的甜味,至今還在他們的口腔味蕾中回蕩。
讓他們忍不住的回味,并期待下次品嘗的時刻。
“兄長……”耶律永昌拉著耶律琚的袖子,說道:“那糖霜,我等必須買!”
“而且,得買很多很多才行!”
耶律琚點頭道:“我自知道。”
他能確定,糖霜必定是繼茶葉后,又一個可以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不僅僅天子會喜歡,朝臣們也一定會愛上那些雪白,如同晶體一般的美妙之物。
那渤海豪族、女直諸部、阻卜各部的首領,自是更不用說。
他們會拿著他們部族最值錢的東西,來與大遼交換的!
甚至可能會為了糖霜,而甘愿為大遼天子驅策!
所以,只要買回去,就是政績,就是功勞!
買的越多,政績越大,功勞越高!
可問題是……
“每年才三百萬貫交子……太少了,不夠用啊!”耶律琚嘆息著。
“去年不到十月就已將交子額度用盡……”
“今年多了糖霜以及棉布,這兩大類,我恐三百萬貫,連三個月也支應不起。”
耶律永昌聽著,目瞪口呆。
三個月就花掉三百萬貫嗎?
這……這……也太夸張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