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哭,何如天下哭?!”
李常頷首道:“善!”
“魯直所言甚是!一路哭,何如天下哭!”
“就是苦了那一路百姓……何其無辜啊!”
作為呂惠卿昔年的好友,李常對呂惠卿的性格非常熟悉。
在呂惠卿看來,只要結果是好的,那么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主政的河東路,這些年來,為了擾耕,也為了消耗西賊。
不僅僅掏空了河東一路州郡的府庫,使百姓極為疲憊。
還需要讓河北與京東路,輸送大批錢帛、甲械,才能維持得了河東的攤子。
雖說,呂惠卿這樣窮兵黷武,使河東一路的官軍戰力大增。
至少可以依靠吳堡和葭蘆寨這兩個前進基地,不斷襲擾西賊左廂,使其左廂主力動彈不得,無法支援陜西、熙河。
去年西賊大入的情況下,河東官軍更是大宋唯一一路主動進攻,并深入西賊腹地,使其整個左廂,甚至是黑山威福監軍司的兵力,都只能留在橫山北麓。
但,這改變不了,呂惠卿主政下的河東百姓,極度困苦的現狀。
連晉、絳這樣的富裕州,一場旱災過后,竟出現了百姓流離失所的悲慘情景。
以至于連呂惠卿都捂不住蓋子了,只能和朝廷求援,請求減免賦稅,增加寬剩錢的額度。
文府。
文彥博在文貽慶的攙扶下,緩緩的坐到了塌上。
“當世啊……”文彥博靠在軟塌上,向著來訪的馮京嘆道:“你我又老了一歲了啊!”
馮京拱手道:“是啊……”
“太師,你我又老了一歲了。”
“聽說太師的女婿包綬,這幾日就要啟程,前往熙河為官了?”馮京問道。
“嗯!”文彥博對著皇城方向拱手:“蒙天子厚愛,兩宮慈圣垂愛,以恩蔭為宣德郎,并授熙州通判,如今已是拿到了吏部告身,已定了二月乙酉(初二)離京。”
馮京頷首,感慨道:“真是天恩浩蕩啊!”
“包孝肅公九泉之下,若知圣眷深厚,必能含笑。”
包綬被授宣德郎,并權熙州通判一事,在朝堂上波瀾不驚,甚至沒有驚起任何漣漪。
這是因為,包綬的資序,早就已經滿足了一州通判的需要!
他是包拯的獨子,五歲的時候,就已為仁廟恩蔭為官——授太常寺太祝,這可是京官!
換而言之,人家五歲的時候,其官職資序,就已經超過了大多數的新科進士。
其后的歲月里,他一直有在磨勘。
這么些年磨勘下來,包綬的資序早就已到了宣德郎這個京官的頂點。
之所以沒有改朝官,只是因為他一直沒有出仕。
當然,一個從未出仕為官,沒在選人這個官職上做過一天官的恩蔭官,一出仕就拜一州通判。
這也確實是皇恩浩蕩!
不然的話,照道理來說,應該會先除授一個不太重要的閑差,鍛煉鍛煉,磨礪磨礪,看看成色,再決定下一步授官,不可能一上來就是一州通判。
文彥博聽著,眼睛都笑得咪到了一起:“確實是皇恩浩蕩,老夫已叮囑了包綬,囑他到任后,要好生為官,不可辜負天子信重,更不可壞了先人名聲。”
但他嘴角的笑容,都要壓抑不住了。
包拯——當年是跟他混的。
而包綬,更是他的女婿。
當今天子,推崇包拯,重用包綬,在他看來,這就是在推崇他,更是在褒揚于他。
坊間大都也都是這么認為的。
畢竟,包拯已死。
天子如此優遇包拯的獨子,褒揚包拯的功勞,稱贊其為官。
這不就是在變著法子,褒揚、贊美文彥博文太師?
馮京點點頭,然后輕聲問道:“太師,對于韓子華推薦呂吉甫的事情怎么看?”
文彥博臉上的笑容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