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去年的大戰,熙河的戰果是最多的。
根據熙河自己上報,并經過樞密院核實后的熙河戰果,就已經達到了熙河開邊以來,大宋對外作戰,單次斬俘的巔峰。
斬首九千四百五十余級,生俘三萬八千七百余。
雖說其中大半斬首、俘虜都是從吐蕃人身上刷出來的——僅僅是溪哥城一戰,斬首就已超過三千,收降、俘虜吐蕃諸部一萬七千余人。
不然的話,文太師就要尷尬了——他天天掛在嘴邊的貝州平叛,可是鎮壓的彌勒教徒。
但趙卨的問題,就在于他和向宗回、高公紀往來密切。
他不拜宰執還好。
一旦他要拜任宰執,他和向宗回、高公紀的交往,就要被拿來攻擊。
到那個時候,他的軍功就將成為他的罪名。
因為它需要自證清白,而自古以來,就沒有人能在這種事上自證清白。
畢竟,大臣們只需要懷疑你有二心就可以了。
但你自己要自證的東西就太多了。
向太后聽到這里,也是皺起眉頭,道:“六部之一嗎?”
“六哥……”
“不是我多疑,我以為,為了趙相公著想,最好還是替他換武資……”
“拜節度使,用為殿前司或者侍衛親軍的管軍乃至于副指揮使、都指揮使都是可以的。”
趙煦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兒臣試試看……”
在大宋,文臣換武資,很少有人會選的。
想當年,陜西告急,仁廟有意讓當時在陜西的范仲淹、韓琦換武資。
然后,范仲淹、韓琦就跳了起來,那架勢,好像是世界末日了,大宋要滅亡了一樣。
連范、韓兩位都是這個樣子。
其他人就不要想了。
越是地位高的文臣,越不愿意換武資。
反而是武臣們,只要有機會,都想換文資。
哪怕連降三級也有人愿干!
向太后頷首:“若趙相公愿意,那就盡量恩遇……實在不愿再說吧。”
這樣說著,她就道:“至于向宗回、高公紀這兩個夯貨……”
“好好的美官不肯做,非嚷嚷著要回京……”
“爛泥扶不上墻啊!”
“六哥且看著處置吧!”
趙煦笑了:“母后,熙河一路許多事情,恐怕還離不開兩位國親。”
“待他們回京,兒臣好好勸勸……請兩位國親再在熙河,為國操勞一兩年……”
“兒臣絕不虧待!”
向太后點頭道:“六哥自己拿主意吧。”
“那兩個夯貨,我與慶壽宮娘娘,也自會教訓的!”
……
初春的混同江,依然結著厚厚的冰蓋。
遼主耶律洪基的御前侍從們,已在冰面上鑿開了冰洞。
一桿桿釣竿,垂入冰洞之中,釣著冰下的大魚。
耶律洪基遠遠看著,也是心癢難耐——他和他爹遼興宗耶律宗真都是資深釣魚佬。
耶律宗真是在前往垂釣的路上,忽發重病去世的。
而耶律洪基即位后,也一直是沉迷于釣魚、游獵。
但是……
這次來到混同江的行宮,他帶上了耶律延禧。
為了以身作則,耶律洪基這次來混同江,不止沒有帶漁具,連他最愛的海東青也沒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