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院子里已經響起了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一本本賬冊,被童子們取出,不斷送到了那些度支官面前。
而度支官們,一面看賬冊,一面手不停。
算珠上上下下,在噼里啪啦的聲音中,一本本賬冊被他們迅速的算了出來。
不過一刻鐘,就已經有度支官起身,拱手稟報:“奏知相公、押班,裁造院的賬目,已確認無誤,并無遺漏……”
“總計收入十二萬八千貫,支出十六萬七千貫,虧三萬九千貫足……”
這就把呂公著驚到了。
這么快的嗎?
怎么做到的?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在隨后的半個時辰,一個個度支官,迅速的將自己的賬目算清楚了。
所報結果,與呂公著手中賬本的數字,幾乎一模一樣。
呂公著忍不住親自下場,核算了一遍最簡單的裁造院。
但他打算盤明顯慢多了,花了大半個時辰,才算了一遍,而度支官卻只用了不到一刻鐘。
“汝怎么做到的?”呂公著忍不住問道:“為何計算如此之快?”
“熟能生巧!”那度支官躬身回答。
呂公著搖搖頭:“老夫與算盤,打了一輩子交道……”
“卻不及汝三成速度……”
度支官看了看劉惟簡,然后才低頭道:“回稟相公,吾等度支官,每日便是無事,也需要在官署,練習三個時辰以上!”
“此外,押班還將一卷大內秘藏的武侯遺稿《珠算口訣》傳授與我等……故我等方能這般……”
“武侯遺稿?珠算口訣?”呂公著楞了一下。
他自知道,所謂的武侯遺稿,大抵是假托。
但這珠算口訣,他卻很有興趣。
于是,轉身對劉惟簡拱手:“未知押班,可愿贈我一份《珠算口訣》?”
劉惟簡微笑著點頭,與一個童子吩咐:“且去取一份珠算口訣表來與左相!”
……
深夜,呂公著的書房內,明亮的蠟燭,照亮著書房。
呂公著坐在書房內,手中捧著一張薄薄的紙,目不轉睛的看著,不時的發出贊嘆。
“大人……”呂希純躡手躡腳的走進來,道:“該歇息了……明日還要入宮朝覲官家……”
呂公著放下手中的紙,微微吁出一口氣,問道:“什么時辰了?”
“馬上就要到子時正了。”呂希純答道。
“這么晚了啊……”呂公著將手中那頁紙,鄭重的放到書案上,用鎮紙壓好。
“呂希哲呢?”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
“陸農師在家中設宴,請了兄長赴宴,至今未回……”
呂公著的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這逆子……”他咬著牙:“要無法無天了!”
但他無能為力。
因為,呂希哲和官家走的非常近。
很多事情,可能就是官家吩咐他去做的。
換而言之,人家是奉旨辦事!
好在……
他呂晦叔也不差。
王介甫的嗣孫王棣,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差不多兩個月了。
如今,王棣已經開始在私下用"恩相"稱呼他了。
這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