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樣的心情,刑恕步入那禪院中,在高麗人的引領下,來到了禪院內的一處僻靜禪房前。
在禪房中,一個身穿紫衣袈裟,看上去寶相莊嚴的僧人,端坐在蒲團上,面帶微笑的看向他。
“阿彌陀佛!”
“小僧義天,拜見大宋刑內翰!”
說著,這僧人合十一禮。
刑恕也合十回禮:“刑恕見過大師。”
這位僧人,可不簡單。
刑恕來前就已經做過了功課了這位義天大師
除了是僧人外,還是高麗王子。
而且還是當代高麗國王王運的同胞弟弟。
“內翰請坐!”義天合十再禮,將刑恕請到上首。
刑恕坐下來,就對著義天問道:“大師在開寶寺之中,可還住的習慣?”
義天念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承蒙內翰關愛,小僧在此,一切安好!”
“這就好!”刑恕點頭:“不瞞大師,吾蒙我朝官家旨意,以翰林學士權管禮部、鴻臚寺、傳法院、譯經院等外事”
“這旬月來,一直忙于他事,以至疏忽了大師望大師海涵!”
“阿彌陀佛!”義天合十一拜,也不管刑恕的借口,只是問道:“如此說來,內翰今日來見小僧,是有喜事了?”
刑恕微笑著點頭:“不瞞大師,貴國國書,我朝宰執與兩宮慈圣,早前都看過了”
義天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刑恕看著他的神色,輕笑著繼續道:“都堂上的宰執們皆言:高麗,海東之國,與我隔海相望,自先帝以來,交好相通,今契丹無禮伐之,理固相救,然則,契丹帶甲百萬,若貿然開戰,恐生靈涂炭“
“故,群臣皆以為,我朝宜當遣使勸和”
“兩宮慈圣,皆深以為然”
義天聽著,心止不住的向下跌。
雖然他早有這個準備宋庭不太可能為高麗的存亡,而與遼開戰。
整理一下心情,義天唱了聲佛號,道:“貴國顧慮,下國自能體會!”
“只乞上國慈悲,能于邊境,稍動大軍,以為牽制”
刑恕搖了搖頭:“不瞞大師,這是不可能的。”
“大軍一動,黃金萬兩!”
“我朝去年方伐交趾,又與吐蕃、黨項戰于西北已實無余力”
這是事實!
去年的戰爭,幾乎打空了戶部。
到現在,陜西那邊的窟窿,都還沒有補上呢!
得等到今年夏稅收上來,戶部才有錢去填陜西諸路的窟窿。
而同時期,淮南的大旱,則幾乎掏空了東南的錢谷。
要不是明州的海船,把幾十萬石救命的漕糧,通過海運,運到了海州、密州、膠州等地。
情況可能還要更糟。
淮南一路搞不好,會出現百萬規模的流民。
所以,現在的大宋,是真的沒有任何戰略進攻能力。
就算想賣肝賣腎,援救高麗,也是力有未逮。
何況,大宋就不可能,為了一個高麗和遼人撕破臉。
朝堂上,大多數朝臣,都是鴕鳥心態是既不敢得罪遼國,也不想讓遼滅高麗。
就像官家所說的那樣對高麗,他們可以提供除幫助外的一切支持!
義天見著,失望的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去年,小僧覲見大宋天子時,天子曾金口玉言,御準以甲械援我高麗還曾遣水師,將數百具甲胄、弓弩,送抵我國”
“未知大宋,可愿繼續援我甲胄弓弩?”
去年,送抵高麗的那些甲械,在平壤保衛戰中,曾發揮過作用。
但數量太少了!
根本濟不得事!
幾乎是轉瞬,就被遼人的強弓勁弩所吞沒。
刑恕輕笑:“我朝皇帝陛下,自是一諾千金!”
“但大師代表貴國,在御前所答允的條件,卻似乎一件也沒有落到實處!”
義天合十一禮,道:“當時是,大宋皇帝陛下允諾遣使調停”
刑恕笑了:“我主確實遣使北上,于遼主面前,陳說厲害,以仁義勸遼主罷兵”
他聳了聳肩膀:“奈何遼主不聽,如之奈何!”
潛臺詞就是反正,事情,大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