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一邊畫餅,一邊兌現的君王,歷朝歷代能有幾個?
等刑恕感激完,重新坐下來,趙煦就問道:“學士,與高麗的談判如何了?”
刑恕平復了一下心情后,答道:“奏知陛下,那義天僧已答允了我朝的條件……”
“但他希望,我朝可以在簽約后,先行履行,應允高麗之甲械!”
說著,他就看向趙煦,持芴拜道:“臣恭請陛下德音圣裁。”
趙煦抿了抿嘴唇,搖頭嘆道:“這高麗,還真是……”
他本來想說『習慣了白嫖』,但考慮到現在是在福寧殿的公開場合,起居郎黃寔就坐在屏風后,便將這個評價收了回來,只道:“不愧是小國啊,就是愛算計!”
“罷了!罷了!”
“且先答允他們吧!”
刑恕最近除了一直在和遼人談判,也在負責與高麗的談判。
這最近二十來天,刑恕就已經在開寶寺內和義天及其隨從,談了不下十次。
一開始,義天僧為首的高麗使團,是閉口不談出錢的。
張口就是大唐如何如何,話里話外的潛臺詞,都是希望大宋能效仿大唐援新羅。
可以免費的將甲械送與高麗。
作為回報,高麗人發誓,只要打退『北虜』,從此一定『忠心侍奉大宋』丶『奉大宋為正朔,用大宋歷法,世世代代,永永朝覲』。
趙煦對此,只有一個表情:地鐵老人手機!
他甚至想過讓刑恕去威脅高麗人——其實,你高麗王國死不死,與我大宋有關系嗎?
奈何,這種話在如今的大宋,太過政治不正確了。
而且,防止遼人滅亡高麗,也確實符合趙煦和大宋的利益。
不好將高麗人逼的太過,打擊的太狠。
萬一,高麗人腦子一癱,選擇投了遼人就不妙了。
所以,只能讓刑恕去談。
也好在如今是刑恕負責的大宋外交。
他能耐得住性子,也頂得住壓力。
不然,你要換了其他朝臣,估計早就在義天的壓力和話術下,將大宋這邊的底線給賣的乾乾凈凈。
畢竟,當代士大夫,都是那種害怕友邦驚詫,在對外交往方面,寧愿打腫臉充胖子,也絕不肯落人話柄的。
刑恕就不一樣了!
有著縱橫家底子的他,簡直是為了外交而生的天才。
他是真的將張儀蘇秦那一套學到了家。
在和高麗人的談判中,他是任由義天,苦苦哀求丶撒潑打滾,咬死了底線——想白嫖沒門!
地主家也沒有馀糧!
你高麗要甲械可以?
但,必須真金白銀的出錢!
他甚至能反過來,道德綁架義天——圣朝甲械,寸銅寸鐵,皆民脂民膏!吾豈因一己之私,而將萬民血汗,棄如敝履?
就這樣,在二三十天的拉扯后,隨著時間推移,高麗人開始頂不住了。
先是同意了,可以拿黃金白銀精銅,購買大宋甲械。
但,他們要求大宋方面在價格上給與優惠。
同時,他們還提出,現在北虜水師圍困高麗,所以,需要大宋水師幫他們送抵開京或者漢陽。
他們更提出,因為戰爭的緣故,所以高麗的黃金白銀等硬通貨運不出來。
所以,希望戰后再給付采購甲械的錢款。
這就還是想要白嫖。
甚至可以說是懷著很惡毒的用心——因為,假若大宋水師,幫著高麗人運甲械。
那就可能遇到遼國水師,宋遼水師一旦在海面遭遇,那麼宋遼關系必然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