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大布商們肯降價?而且是降到虧本出售的地步?
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認為,目前的布價波動是暫時的。
等到朝廷的布賣光,布價就一定會回到過去的價格上來。
毋庸置疑,這是路徑依賴。
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綾錦院代表著什麼?
所有人都被圈在他們自己的信息繭房中,被自我催眠。
于是,這些日子來,所有布鋪生意都是凄凄慘慘。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上門來的客戶。
這掌柜的,自是非常熱情的和呂惠卿推銷起,店中的布帛。
將這店內的綾羅綢緞,吹得天花亂墜。
呂惠卿則順著對方的話,慢慢的將之帶到自己的頻道上,一點一滴的套著這布鋪東主的信息。
很快呂惠卿摸清楚了,這布鋪東主的跟腳。
只是一個尋常的汴京布商而已。
若說有什麼背景,也不過是這汴京布鋪行會會首的半子。
這就讓呂惠卿有些狐疑了。
不過,他還是掏錢,買下了一匹綢布,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
門外的簾子卻被人掀開。
一個大腹便便,穿著錦衣的男子走了進來。
此人看到呂惠卿楞了一下,旋即就看向了那掌柜的。
“我那賢婿呢?”對方開口問道。
呂惠卿瞇起眼睛,打量著對方,知道這就是那位掌柜口中的汴京布鋪行會會首田齊了。
對方,看著也就五十歲上下的樣子。
而據說這布鋪的東主,今年有四十了。
相差十歲的翁婿?
這在士大夫中很常見,但在商賈群體里卻很少見。
“有趣!”呂惠卿在心中評價了一句,但也沒怎麼上心,正要離去,就聽到那掌柜的開口道:“好叫員外知道,我家東主,這些日子一直在城外的作坊中……”
“作坊?”呂惠卿心中一動:“這布鋪的布都是自家作坊產的?”
這就很不尋常了。
因為,這鋪子看著也不大。
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一個中小布商。
但一個中小布商,卻有著自己的生產作坊?
這怎麼可能!
邏輯上講不通啊!
只聽田齊道:“賢婿竟是去了作坊嗎?”
“我這賢婿,果真是勤勉啊!日日都在操勞著大事,連妻兒母親,都托付在某家處!”
“待賢婿回來,汝且告知賢婿,便說老夫請賢婿過府一會,順便將妻兒母親接回家去……”
“男子漢大丈夫,忙于事業很正常!”
“但不能連妻兒也不顧吧?”
這就更奇怪了!
呂惠卿什麼人?
他出了布鋪,對李夔囑咐道:“且派人,仔細查查這布鋪東主……”
雖然看上去,這個布鋪與章子厚似乎沒有關系。
可這布鋪東主的人際關系和社會背景,卻處處透露著不尋常和詭異。
所以,仔細些總沒錯!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