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大腦有些暈,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晃晃。
只覺氣短神昏,胸口堵得慌!
左右見了,連忙上前,扶著向太后。
“娘娘……娘娘……”
向太后過了好久,才終于緩了過來。
她看向自己面前的那些簽押的供詞,幾乎是咆哮著對左右下令:“立刻!馬上!派人去壽康公主邸!”
“拿著這些供詞,訊問公主丶駙馬!”
“他們怎麼敢的啊?!”
“他們怎麼敢的啊!”
向太后從未像現在這般的失態。
她從小到大,都是個很安靜的人。
但現在,張敦禮是真的踩到了她的底線,觸到了她的逆鱗了!
六哥是那麼好,那麼孝順的孩子!
這張敦禮,竟敢詛咒六哥早夭!
不可饒恕!
絕對不原諒!
母性的本能,讓她在看到供詞后,就已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驚慌與恐懼。
她已失去了兩個孩子。
不能再失去這最后的孩子了!
這也是最害怕的事情,最深重的夢魘!
而現在,這個夢魘,被張敦禮的話刺激,向太后于是就不可避免的開始了應激。
……
趙煦看著自己面前的供詞,在心中呢喃起來:“張敦禮啊張敦禮……朕還真沒有冤枉汝!”
“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他微微仰頭,靠到坐褥上,四十五度角仰天,流下一滴眼淚來:“朕……朕何曾負駙馬?駙馬為何如此待朕?”
一副純真少年被現實毒打后的頹廢神色。
左右見著,都是低著頭,不發一語。
實在是,這公主邸的下人供詞,太過駭人了!
根據多位公主邸下人丶婢子的供述——駙馬嘗與公主言:“我瞧當今,這般倒行逆施,惹來天怒人怨,佛祖震怒,降下這般災厄!”
“恐怕未必能長久……”
“若有一日宮車……”
至于這些下人為何敢供述?
這就是大宋特殊的時代背景了。
除了皇宮的宮女丶內臣們外,其他一切人家的所有仆役,都是雇工!
什麼廚娘丶婢子丶使女……甚至是妾室……
都是白紙黑字,簽了契書,約定了期限的。
平素還好,一旦到了那樹倒猢猻散的時候,這些人就會毫無顧忌的賣掉自己的雇主!
不會和過去一樣,會和東家心連心,一起保守秘密。
當初的陳士儒弒母案以及陳繹閨門不肅案,都是下人出首告發的典型!
這道理,在現代也是一樣的。
除了精神資本家外,哪個打工人會和老板共情?
一個月三五貫錢,就想讓人冒著被族誅的風險賣命?
開玩笑!
平素,東家勢大,下人們就算告發也沒用。
但,一旦到了那樹倒猢猻散的時候,下人們就會果斷賣了東家,去拿官府的賞錢。
這也是趙煦篤定了,只要他想,張敦禮一定會倒臺的緣故!
無他!
雇工制的下人們會出手。
包括,那些張敦禮蓄養的歌女丶舞女丶門客。
就是,趙煦怎麼都想不到,一開始就能挖出這麼大的瓜來!
直接就能定張敦禮的死罪了!
……
慶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