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裝的,還是他真的喜歡教育。
不過,明州那邊的走馬承受報告說,舒亶退居老家后,就在家里掛了個牌匾,上書:【懶堂】二字。
每日只在家中,教鄉中弟子讀書,對于國事丶朝政從不過問,幾年下來,其在明州可謂是桃李成群。
當地人尊稱曰:舒學士!
看上去似乎確實是有意深耕教育,教書育人了。
如今,他又和張問混在了一起?
想到這里,趙煦就點點頭,不再關心這個事情,只拿著筆,在自己面前的案板上,寫下一行速記——張問【種世衡幕府】丶【呂夷簡舊人】等關鍵信息。
這才接著拿起覲見名單,問道:“都堂新除的這位河北路轉運使顧臨,卿且為朕說說……”
“諾……”王子韶躬身再拜,與趙煦介紹起此人的履歷來。
之后,趙煦又問好了幾個新除的地方監司官員或者六部有司官員的事情。
繞了這麼大一圈后,趙煦才終于進入戲肉。
他拿著覲見表,道:“藻鏡,有個事情,朕想請愛卿去辦。”
王子韶當即一個機靈,拜道:“臣恭聽德音指揮!”
“新除判律學崔臺符,入京也有一段時間了……藻鏡就代朕去朝集院中,見一見他,也問他一問,將來履行律學后,有何想法?”
這就是讓王子韶去做組織部的事情了。
重要官員履新之前,先派人談話,摸清楚情況,再在召見時交底并分配任務,定下kpi。
崔臺符將要上任的律學,在趙煦看來,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
因為,從現在開始,趙煦將逐步加大對律學的投入力度。
雖然可能比不上趙煦對武學和算學的投入力度。
但,一個能夠培養出大量適合未來社會發展的法律人才,特別是民事訴訟方面的人才。
在趙煦看來,是關乎將來大宋社會穩定的關鍵。
畢竟,隨著未來商業丶資本丶技術的發展。
各種民事丶商業糾紛,必然層出不窮。
而隨著越來越多人口,進入工商業。
一個合乎公序良俗,同時也能順應時代丶社會發展水平的法律系統,也是需要建立丶完善的。
畢竟,趙煦希望未來的工商業者也好丶工人也罷,遇到問題最好拿起法律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可千萬不要放下法律,拿起武器。
若是這樣的話……
一旦汴京城里起街壘,可不是鬧著玩的。
或許這種事情無法阻止——畢竟,只要走上那條路,那麼這一天就是遲早的。
但,至少有生之年趙煦不想看到汴京城出現街壘。
所以,讓人相信法律,就是很關鍵的事情了。
“諾!”王子韶卻是不知道,他接的是一個怎樣的權力?
趙煦看著他的模樣也沒有多說,只是道:“藻鏡便去吧!”
“臣拜退!”
……
朝集院。
崔臺符正在和人下棋對弈。
與他對弈的,也算是【老朋友】了。
元豐時代,曾相愛相殺的舒亶舒信道。
他們兩個當年在朝中為了爭先帝的圣眷,幾乎殺紅了眼。
而如今,他們再次齊聚,卻是談笑風生,好似多年未見的故友。
正下著棋,崔臺符的一個元隨,來到他身邊,耳語了一句。
崔臺符聽完,神色便變了一下,放下棋子,拱手對舒亶謝罪道:“信道賢弟,今日之局,恐怕不能繼續了……”
舒亶看向他。
崔臺符也不瞞他,道:“吏部的藻鏡來了!”
“王圣美?”
“然!”崔臺符頷首。
舒亶連忙道:“崔公且去,吾在此等候崔公歸來就是了!”
崔臺符拱手再拜,然后匆匆而去。
舒亶則看著崔臺符的背影,皺起眉頭來。
想當年,王子韶在他面前,只是個點頭哈腰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