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官人又在畫餅了。
他們也習慣了。
反正,到時候要是賞錢發不下來,他們就會用腳投票。
畢竟——官人這些年,待他們雖然不錯。
但他們也都是有妻兒要養的。
肚子扁扁的話,官人恩義再高,他們也只能是拜辭而去。
這在元隨群體里是非常常見的。
官人顯貴,他們就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一旦落魄,大多都會立刻跑路,沒有絲毫猶豫!
士大夫們因此常常感慨,世風日下。
但百五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所以,都習慣了。
……
“晚輩末學后進太原王圣美,再拜張公……”
張問拿著自己的元隨送來的帖子,嘴里嘟囔兩聲:“吏部的衙內鉆?”
他自知道,這朝中格局。
如今,主上幼沖,兩宮垂簾。
看著好像是女主當國,宰執輔佐。
又一個章獻明肅時代!
實則,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至少,以他的觀察和了解來看,垂簾的兩宮,在軍國大事上的決策權,在事實上正在被日漸削除。
證據就是,無論章惇南征,還是西北戰事。
真正決策的丶拍板的,是那個幼沖之年的少主。
兩宮在這些事情上,根本沒有話語權。
本來,這樣的事情,肯定會導致激烈的帝丶后糾紛。
偏,本來在法理上兩宮聽政的合法性來源,在一開始就不是先帝托孤于母后丶皇后。
而是立儲詔書中,以少主的名義,托付兩宮的。
雖然話說的很委婉,但法理就是如此。
何況,兩宮中有一位,是當今的母后。
一位真正的賢后——保慈宮在元佑以來,就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擴大君權。
于是,這大宋朝就出現了少主臨朝,女主聽政,但女主只能管瑣事丶小事,真正的軍國大事——無論是戰和,還是地方賑災,或者除授宰執都是福寧殿的少主拍板的局面。
別說其他人了,張問知道后,都是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而少主用人,更是出人意料。
一方面,信賴老臣元老,以太師文彥博為平章軍國重事,以帝師禮遇,詔賜太師御前免拜,入宮則宰執起肩輿。
可謂是待遇拉滿。
另一方面,又在很多事情上放權都堂,幾乎就是用人不疑的做派。
已經致仕的前左相丶康國公韓絳在位時,就已是如此。
又發明了廷推拜授執政的制度,讓士大夫們振奮不已。
以為如今的政治,已經類似三代先王的『垂衣裳而天下治』了。
可實際上,仔細研究,就會知道,都堂的權柄,固然很大。
但很多事情,都堂連插手都不行!
譬如,專一制造軍器局。
譬如開封府諸事。
也譬如交子務。
此外廣南西路丶熙河蘭會路,更是已經成為了一個都堂輕易不能過問的地區。
當地文武官員的除授任免,悉出于少主,都堂只能建議。
一些關鍵職位,都堂甚至連建議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這就是個標準的獨斷專行的帝王風格。
可偏偏,事實又證明,少主用的每一個人都用對了!
而且,熙河蘭會路丶廣南西路,都在短短兩年內,就發生了劇變。
特別是熙河蘭會路,聽說今年一年,就讓朝廷賺了數百萬貫。
大有從大宋的財政饕餮,變成未來的財神爺的趨勢。
于是,一切質疑消失的乾乾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