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夔不太懂,他看向呂惠卿,問道:“相公想學太師什麼?”
“當然送一個孫女入宮……”
“讓我泉州呂氏,從士大夫書香門第,變成外戚之家!”
呂惠卿喃喃自語著。
這是他現在能想到的最佳辦法。
被猜忌了怎麼辦?
自污?裝瘋?
在大宋,這些都是是沒有用的。
士大夫們熟讀史書,他們天天在天子面前復讀著歷代權臣篡國的故事。
王莽如何做的……魏武如何辦到的……司馬氏又是怎樣……南北朝的興亡……五代的交替……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被猜忌,自污也好,裝瘋賣傻也罷,都是沒用的。
因為,幾乎所有的辦法,都已經被人用過了。
有心人總能從浩瀚的史書中,找出對應的例子來提醒官家——陛下某某當年就是如此啊!
陛下當以史為鑒,為祖宗社稷計!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呂惠卿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和文彥博一樣,一心一意的和趙官家攀上親戚關系。
然后遠離朝堂,遠離政治,一心一意當皇親國戚。
盡管李夔早已適應了呂惠卿的性格,卻還是被呂惠卿的話嚇了一大跳:“相公……”
呂惠卿看著震驚的李夔,輕笑著:“斯和覺得吾在發瘋?”
李夔哪里敢承認?連忙道:“不敢……”
呂惠卿呵呵一笑:“斯和,與吾同行吧!”
“要不了多久,斯和就會知道,吾所言非虛!”
他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紗場內,勞作的那些織工丶女工,感慨起來:“斯和可知……僅僅是這李家紗場,以紡苧麻為紗錠,制成麻布丶綀布,在京中賣出,一個月能賺多少??”
李夔遲疑了一下,道:“數百貫總該有的吧?”
在李夔的認知中,這已經是很大的數字了。
而且,他知道,這京中麻布和綀布的市價。
現在,麻布一匹四百文上下,綀布一匹六百錢。
李家布鋪的生意再怎麼好,一個月能賣出三五千匹就了不起了!
再多,就不是一個小小的布鋪東主能賣得出去的!
“呵!”呂惠卿笑了:“數百貫?”
他伸出自己的兩個手指,在李夔面前晃了一下:“至少兩千貫以上!”
“等到這個紗場繼續擴大規模,雇上千工人甚至數千工人……”
“一個月賺上萬貫乃至于數萬貫,都只在等閑!”
李夔聽著楞了。
兩千貫以上?
未來能賺一萬貫甚至數萬貫一個月?
要賺到這麼多錢,得織出多少布來啊?
一匹麻布不過四百錢,利潤打一半,一個月想要賺到兩千貫,至少得織出一萬匹布吧?
若是想賺到上萬……那起碼也得有數十萬匹布。
怎麼可能?
就算能做到,這麼多布賣給誰?
李夔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疑問,告知呂惠卿。
呂惠卿聽完,咧著嘴笑了:“斯和擔心賣不掉?”
“汴京確實是要不了這麼多布!”
“但一個月數十萬匹布,在整個大宋二十四路,億兆百姓面前,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何況,還有北虜丶交趾丶高麗丶西賊甚至是西域丶南洋諸國的百姓,也都要穿衣……”
“所以啊……這紗場大有可為!”
李夔聽得心驚肉跳,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相公……去哪里找這許多的苧麻?”
呂惠卿看向西北方向,輕聲道:“誰說只能用苧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