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打算用一到兩年還清這筆錢。
然而……
他現在非但沒有還掉,反而欠下了更多。
先是從農家的甘蔗田里贖回岳父和大舅子,這花掉了他五十貫。
就這,還是潘隨潘官人的情面。
不然,去打聽打聽,進了農家的甘蔗田里的楊家人,是能隨便贖的嗎?
農家人恨交趾人入骨!
而在所有交趾人里,以楊氏最受農家人仇視。
去年正月,農家祭祖,祠堂里烏泱泱的跪了幾百人。
個個都在頭上裹著白布,血書著【父祖之仇,不共戴天】,發誓子子孫孫都要銘記父祖的血海深仇!
從農智會往下,農宗旦、農日新、農智勝……
這些天子御賜【農氏】的土官們,個個對交趾的李家、楊家恨得咬牙切齒。
在這種情況下,進了農家甘蔗田的楊家人,哪怕是個下人、農奴。
但他們姓楊,這本身就是罪!
農家人最喜歡,羞辱和折磨這種人。
錯非是潘隨潘官人是高公事身邊的貼己人。
同時潘官人還有著勾當右江廣源等州錢谷公事的差遣,在右江安撫使呂相公面前也能說得上話。
靠著潘官人的奔走,王大槍這才能在農家的甘蔗田里,贖回自己的岳父、大舅子。
即使如此,他們被抬回來的時候,也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為了救他們的命,王大槍不得不花費重金,去請了經略府衙門的軍醫官們,用上好的傷藥。
這就又花掉了他四十多貫!
好不容易治好了,還得給他們落戶,靠著安撫司的【近親投靠條貫】,將岳父、大舅子的身份從【交趾人】變成【皇宋臣民】。
而這還是得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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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又是幾十貫。
然后,王大槍必須買馬。
而且得買不止一匹!
因為,潘官人為了幫他,是出了大力的。
而他必須報答潘官人。
而潘官人在廣源州,主要是幫高公事押運著蔗糖作坊里榨好的蔗糖。
這些可都是值錢的寶貨。
必須武裝押運才行!
不然,就可能出意外。
這就需要可以騎乘的馬,交州這里能買到的是大理國的滇馬。
每匹官價三十貫,王大槍買了兩匹,這就又花了他六十貫。
于是,來到這嶺南一年多,在這廣源州扎根下來,也差不多一年的今天。
王大槍赫然發現,自己欠官家的債,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打著滾的翻了兩三倍!
現在,他已欠下官家差不多七百貫。
年息兩分,這一年利息就得要一百四十貫!
而他還有家要養,自己也要吃喝開銷。
生活的壓力,就像一座大山,緊緊的壓在他肩頭。
對王大槍來說,好事也有不少。
首先,他去年圈下的那幾千畝荒地,如今都已經在官府造冊登記完成。
這些土地,從此就屬于他和他的子孫了!
然后,贖回來的岳父和大舅子,確實是干活的好手。
而且吃苦耐勞,勤懇本份。
有了他們的幫忙,自己每個月的淘金量都在增加。
這個月更是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八兩之巨!
再有就是,靠著潘隨的提攜,他如今也混了個半官方的身份——現在的他,是皇宋交州右江安撫司廣源州南安鋪的保正。
雖然這個所謂的保正,既沒有俸祿,也沒有品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