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個不聽陣圖,自行其是的人叫種鄂。
于是,種鄂再能打,再厲害,軍功再高,又有什么用?
汴京城里的官家,始終提防著他,總是找著各種在其他同級別的武臣面前,不算問題的問題,拿他問罪。
終其一生,他的武臣官階,都在不斷起起落落中。
其死后,立刻被先帝借口他生前將印信給幕僚們使用一事,大做文章,整個種氏將門,幾乎被統統打入另冊,難以重用。
種家在鄜延路的數十年經營,更是一夜之間就被清洗干凈。
直到當今天子即位,才通過啟用種師道兄弟,使天下人知道,朝廷已經不追究種家了,這才讓種家人重新有了出頭之日。
有了種諤的例子在前,誰敢不遵陣圖?
如今……
當朝的官家,再次降下了陣圖。
這如何不叫人震怖?
不過,這種震怖只維持了一秒,群臣就已經釋然。
因為當今天子,在軍事上的天賦,是有目共睹的。
去年,南征交趾也好,西討西賊也罷。
諸般部署、指揮,都很得當。
他甚至,沒有對前線降下過任何關于具體戰斗的指示。
從福寧殿內降出來的旨意,只和后勤、賞賜有關。
所以,哪怕當今天子未來也會降下陣圖。
應該不會離譜到,坐在汴京城里,根據半個月甚至更久之前的軍報,遙控幾千里外的前線大將,要求其遵照陣圖用兵吧?
吧?
眾人的心臟,被什么東西敲了一下。
在這剎那,他們原本堅定的信念,開始動搖。
實在是,趙官家們在這方面的記錄,非常差!
偏,所有人都是規則內的一部分。
想進步,就必須乖乖接受這個規則。
文臣們就沒有武臣這么多心思了。
他們都坦然的昂著頭,聽著狄詠的奏報。
在他們心中,天子賜陣圖給大將,這是天經地義的。
何況……
看看眼前之兵,那個不是魁梧雄壯?那個不是井然肅穆?
都是好兵啊!
就是……
“狄子佳的御龍第一將都指揮使,得趁早拿下才是!”宰執們在心中思量著。
從前,拱衛京城的侍衛親軍、殿前司和馬步軍的兵馬,從元豐八年開始,就陸陸續續的跟著宋用臣去了河北、京東、兩淮,現在又到了徐州。
于是,這御龍第一將就成為了如今汴京城內外,除皇城司的兵馬外,唯一一支成建制的軍事力量。
本來,文臣們還沒怎么在意。
但,今日見到御龍第一將的軍容、軍貌。
他們就都開始提防起來。
畢竟,大宋朝是怎么來的?他們還能不清楚?
哪怕狄詠確實是忠心耿耿。
卻也不能叫他繼續長久留在這御龍第一將了。
得換人!
……
趙煦才懶得理他的這些文武大臣們心中的那些小心思。
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眼前的這支軍隊身上。
御龍第一將!
是他的近衛軍!
在當初賜名的時候,便已經決定了的事情。
要將之打造成未來的類似中央教導團一樣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