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東閣,靜室中。
墻后被鑿出來的門戶,靜靜的敞開著。
值守的衛士,沉默的矗立在門前。
夏日的風,從門口吹進來,帶來一絲微涼的氣息。
趙煦安靜的聽完了蔡京的匯報,這才悠悠的說道:“蔡卿,這些時日辛苦了!”
“臣不敢言辛苦,一切皆為了陛下大業!”蔡京低著頭說道。
其實在鄢陵縣馬蘭橋鎮發生了稅吏欺壓‘良善’一事后不久,蔡京就已經做好了鎮壓準備。
開封府左右都巡檢和司錄司當時都已動員了起來,隨時待命,就等著蔡京下令,立刻進行抓捕。
但,就在蔡京感覺火候差不多的時候,趙煦一紙手詔,讓他停止了一切抓捕工作。
此后,開封府做的一切,都是在火上澆油。
不然,/>這里,就要感謝如今極其不發達的交通與信息流通渠道了。
從汴京到開封府府界各界碑,東是兩百四十五里,西也有一百一十五里,南則是兩百一十一五里,北最近,也有一百里。
東南方向兩百五十五里,西南一百五十里,西北一百一十五里,東北一百四十五里。
即使距離汴京最近的滑縣,與汴京城也有一百里的路程。
換而言之,全部都在步行一天之外,甚至在馬遞一天之外。
所以,在一開始,趙煦的命令的執行力度,就以汴京為中心,向外呈逐次減弱狀態。
這也是封建社會的常態。
如今的歐陸,因為封建采邑的緣故,于是就出現了‘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這樣的現象。
大宋這邊,雖然因為自古就有大一統的傳統,所以要好上許多。
可廣大基層農村,還是落入了鄉中鄉賢們手中。
而在開封府……
鄉賢們是誰?
皇親國戚!武臣勛貴!宰執重臣!
想到這里,趙煦就瞇起眼睛來,看向蔡京:“卿心中有沒有想法?”
蔡京搖頭,一副卑微的社稷公器,只為存放趙煦無上智慧的神態:“臣一切唯陛下馬首是瞻!”
趙煦笑了:“卿放心,朕會補償愛卿的!”
“這幾日,中司的御史們會不斷彈劾愛卿……所以愛卿得受些委屈!”
“為陛下效忠,臣不委屈!”蔡京低著頭,無比謙卑的說道。
他現在就恨不得,自己動手寫彈章來彈劾自己。
給天子背鍋,為官家獲罪!
他甘之如飴!
對此,蔡京只有一個想法:麻煩中司諸位,再用力一點!措辭更嚴厲一些!
不要憐惜我!
請盡情鞭笞我吧!諸公!
趙煦呵呵笑著:“過后,卿的權知開封府,肯定是要罷去的!”
蔡京躬身:“臣一切去留、起用,皆唯陛下之命!”
他在開封府任職已經超過三年了!、
太久了!
別說其他人,他自己都經常被這個事實嚇醒。
所以,能借機去位,蔡京求之不得!
“朕的意思是……”趙煦說道:“廣西和交州,自章相公守孝后,內外諸事,都是苗時中等人處置!”
“朕有些擔心,他們未必能貫徹、執行好朝廷的政策和朕的部署!”
苗時中,趙煦連見都沒有見過。
確實有些擔心他的能力!
蔡京欣喜若狂的抬起頭,但臉上依舊維持著榮辱不驚的神色。
廣西!
這可是和熙河一樣,被公認的兩府之路,宰相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