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先生來了?”開門的是刑恕雇的司閽,對方見到尚洙,立刻露出笑容來:“我家東主有吩咐,若先生來了,可以直接帶去見他……”
“有勞!”尚洙很懂事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張五貫的交子,塞到對方手里。
對方立刻喜笑顏開的領著尚洙去見刑恕。
今日是刑恕的休沐日,所以他很老實的在家休養生息——實在是這幾天太操勞了!
天天泡在勾欄里,哪怕只是單純的聽曲,營養都有些跟不上來。
實在頂不住啊!
只好躲在家里,吃起了太醫錢乙給他開的六味地黃丸。
即使如此,刑恕依舊感覺自己很虛,走路都有些搖晃。
但沒辦法!
國事艱難,他不為國犧牲,誰為國犧牲?!
于是,當尚洙見到刑恕的時候,也發現了,這位好友的臉色有些白,精神頭不是很好。
“和叔,這是怎麼了?”尚洙連忙問道。
刑恕苦笑一聲,道:“近來過于操勞,以至太醫都上門診脈了好幾次……”
“和叔還是須得保重身體啊!”尚洙有些心疼的說道。
刑恕點點頭:“多謝尚兄關愛!”
然后他問道:“兄長是從薛府過來的吧?”
“嗯!”
“官家有了御批?”
“嗯!”
“如何?”
尚洙便將他在薛府看到的御批文字,低聲說與刑恕。
刑恕聽完瞇起了眼睛。
他知道官家的意思是什麼了?
“往后,府界諸縣,尚公與其他諸位,還是不要隨便去了……”
“若是去,最好也不要與府界的官吏丶地方上的士紳有什麼牽扯!”
尚洙聽著,點了點頭:“在下明白了!”
刑恕嗯了一聲,道:“當今天子圣明寬仁……”
“獨有一點……”
“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便是吾,若是一朝惡了天子,怕也是難逃貶黜啊!”
對此,刑恕是很清醒的。
所以,他才特意點出來,告訴尚洙這個舊友——別惹事,惹出禍來,我也救不得你!
“至于薛家?”刑恕想了想,道:“就這樣吧!”
“往后三年,薛占射也不會再出現在人前了……三年后,他都快六十了,就算再想快活,也快活不起來!”
“倒是太學……”刑恕笑了起來:“往后怕是會越來越熱鬧!”
尚洙聽著,若有所思。
確實!
太學現在已經有一位前宰相之子丶仁廟的駙馬在接受圣人經義再薰陶丶再教化了。
現在,又有一個前文宗的小舅子進去。
可見,這不會是結束,而是開始。丶
搞不好,將來有現任宰執家的公子進去接受圣人經義再薰陶丶再教化!
刑恕看著尚洙,自然知道尚洙在想什麼?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
尚洙終究是在野的士人,朝廷里的事情,他不必知道太多。
知道的多了,甚至可能還是禍患呢!
說話間,刑恕家的司閽就來通報:“主公,都堂方才遣人送來了今日的人事除授名錄……”
“嗯!”刑恕點頭,從司閽手中,接過了都堂的邸報。
他只看了一眼,就坐了起來。
因為,邸報的末尾的一行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起復前行國子監直講丶審官院主薄沈洙為宣德郎丶知陳留縣。
如今,府界十七縣官員任免,皆為天子親除。
何況是陳留縣知縣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