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陸佃主持下的太學,還裝模作樣的,列了二十分的品行分。
使太學生們看上去,似乎是照著才學兼優丶品行優良的路子去培養。
但問題在于,經義加品行,總共也只有六十分。
而儒家素來推崇中庸,講究過猶不及。
所以,在考核打分中,是不可能給任何人滿分。
哪怕是孔子復生,也拿不到滿分。
這就注定了太學對太學生的要求,在經義丶品行之外。
在另外四十分之中!
無論是外舍升內舍,還是內舍升上舍,或者上舍生求出官。
都得用心于另外四十分,而且,必須很用心很用心,每一分都可能關乎著成敗榮辱。
這就直接,讓太學在短短一年中,學風大變。
太學生們越來越關注,那些過去被認為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
比如術算丶比如錢谷,比如刑律等等——現行的太學,允許太學生們,在經義之外,任選一門或者多門雜學研修。
這些雜學就占據著外舍生和內舍生的另外四十分學分。
而等到了上舍生,這四十分學分,就被所謂的【實習分】取代。
太學生,只要升到上舍,那麼太學就會允許他們選擇一個在京的官署實習。
這些人每七天,到相關官署實習一天,學習有關官署的基本工作。
其中成績最好的人,甚至可以去學士院實習。
這對太學生們來說,不啻是天籟!
可對孔家人來說,卻是危機。
經義的重要性,開始被削弱。
盡管,陸佃打的旗號,冠冕堂皇——禮樂書數射御,君子六藝,圣人所崇也!
所以,太學應當培養,德智體行四項全能的人才。
而不是培養一群書呆子。
但,陸佃做的那些事情,卻是在實際上,挖儒家的根。
準確的說,應該是挖舊儒的根。
而在大宋,新舊兩黨,在意識形態上的區別,自有標準。
舊儒崇孔,新儒崇孟。
新黨迄今最大的標志性成果之一就是——讓孟子升格,陪祀孔子。
但,這不是結束。
只是一個開始!
孔家兄弟都清楚,下一步,新黨的人要做什麼?
等王安石百年后,將他的神主牌,也放進孔廟,然后再放到孔子身邊,最后取代孔子,鳩占鵲巢!
孔家人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孔文仲,早早的就看出了新黨的狼子野心。
所以,他堅決反對,堅決阻擊著新黨的每一步。
奈何,胳膊拗不過大腿,還是讓新黨,把孟子抬進了孔廟,坐到了孔子身邊。
如今,沈銖被天子親除為陳留知縣。
就意味著,危險更進了一步!
因為,沈銖之父,沈季長是最激進的新黨成員。
此人,當年在朝時,就到處鼓吹——荊國公,就是當代的周公!
“須得想個辦法了……”孔文仲喃喃自語著。
孔武仲卻是目露兇光,說道:“兄長,要不要小弟去找當年的虞蕃?”
孔文仲當即搖頭,道:“不可!”
“此小人也!”
當年的烏臺學案,和烏臺詩案一樣,是如今士林中人盡皆知的冤案!
虞蕃此人,更是早已千夫所指,淪為士林公敵。
他們兄弟是清流,是君子。
一旦和這種小人扯上關系,立刻就要臟了全身,是洗都洗不乾凈的!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