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呂惠卿就不一樣了。
這個福建子,可是出了名的強勢人物。
無論走到哪里,都喜歡大權獨攬,而且他還有厭蠢癥。
當年在朝中,就是懟天懟地懟一切而聞名。
到了外郡,就更是放飛自我了。
根據趙煦派去河東的走馬承受們匯報,呂惠卿在河東的時候,痛罵,甚至重責!
當年,張之諫之所以忽然背刺他。
就是因為呂惠卿在兼任鄜延路經略安撫使的時候,用玩忽職守的罪名,當眾抽過張之諫二十鞭。
這被張之諫視作奇恥大辱。
而向宗回、高公紀的脾氣,雖然還算可以,但也不是那種,被人騎到臉上,還要委曲求全的人物。
所以,趙煦一直比較擔心,呂惠卿到了熙河路和向宗回、高公紀鬧掰。
若是這樣的話,問題就比較麻煩了。
更會影響趙煦自己的大策。
所以,趙煦也放下手里的魚竿,看著三人,道:“熙河路,舊年每歲虧空多達數百萬貫!”
“朝中上下,對此一直頗有微詞……”
放棄熙河,至少是放棄蘭州,在元豐八年的時候,在朝中的聲音可是很大的。
而支持者,最大的理由,就是財政!
沒錢!
也不能說,這些人沒有道理。
熙寧變法以來,三冗之弊,非但沒有解決,反而因為攤子鋪的越來越大而愈演愈烈。
朝廷每年財政收入的六成甚至更多,都在了軍費/戰爭相關。
剩下的四成不到,需要供養趙官家和趙官家的親戚們的窮奢極欲,還得養天下州郡的官員。
能落到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少之又少。
旁的不說,東南六路的財稅,每年分逼不剩,都上繳了中樞。
這六路的基礎建設,在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里,都沒怎么投入。
于是,各種各樣的問題,都在往外蹦。
現代大洋彼岸的帝國,有鐵銹帶。
如今大宋朝的東南六路,則有著大量年久失修的古老工程在荒廢。
鐵銹帶的紅脖子,不會管帝國的全球霸業,他們只想回到一個人上班,就能養活一個老婆兩個孩子一條狗,還能在郊區有個大別墅的時代。
同樣的道理,東南六路的士紳百姓,也不會去想什么漢唐雄風,更不會管趙官家矢志收復靈夏,乃至北伐幽燕的宏圖大業。
他們只想顧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先解決好,自己妻兒今天的溫飽,讓家人在今天晚上不必流離失所。
這都是人之常情。
故此,趙煦即位以來,最關注的始終是經濟,是就業,是穩定。
無論是在河北方向,每年都砸下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貫來清淤。
還是放松東南六路的各種監管,并在各種礦監上,讓利于民,減少礦稅抽成,增加博買。
又或者,在泉州、明州、登州,大興舟船,鼓勵海上貿易,鼓勵開拓航道。
還是想方設法的把天下州郡的英雄好漢們,都往熙河、交州送。
都是基于此,都是為了經濟、就業和穩定。
所以,趙煦看著眼前的三人,語重心長的道:“如今,熙河路的財政問題,雖已大為緩解。”
“去年,熙河路第一次,只要了不到五百萬貫的財稅支持!”
“這還是在有著戰事的情況下!”
“朕很開心,兩宮慈圣也很高興,朝中上下就更歡喜了!”
“所以,朕希望,今年、明年,熙河的財稅情況,繼續好轉!”
“爭取到后年,實現自給自足,乃至于有余力供給中樞財用!”
“此事,至關重要!”
“卿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