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看向義天,回懟道:“可是,遼主已斷然拒絕了高麗的乞和之請!”
他面向自己的主君,拱手道:“而我主大宋皇帝陛下,卻可以讓遼人答允,按高麗所請弭兵議和!”
“可貴使卻將這一切,當做理所當然,以為皆是高麗應當之物!”
“若是這般……”
刑恕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看向義天:“那我大宋,為何要替高麗向遼主求情”
“不!”
“不該如此的!”
“相反,我主完全可以不管此事!”
“放任遼國滅亡高麗!”
“屆時,貴國上下,生靈涂炭,社稷覆滅,祖宗之陵傾覆……”
“又與我主何干”
義天被刑恕這樣直白的話語,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只能合十一嘆:“阿彌陀佛!”
然后,他用著哀求的眼神,看向那位少年皇帝。
那個在他印象中,素來和氣、仁圣的君主。
“陛下……”
“高麗小國寡民,地貧人乏……”
“并無多少資糧啊!”
“萬望陛下啟無上慈悲,推恩高麗,高麗將世世代代,感激涕零!”
“若高麗果得陛下之助,與北虜罷兵議和……”
“小僧將在高麗,為陛下建寺祈福……”
“且日后,高麗子孫,也將世世代代,為陛下今日之善舉而頂禮膜拜,永永無窮!”
“高麗更將如當年新羅之侍大唐,永為大宋臣妾!”
趙煦笑了。
還在給朕畫餅
而且,舉誰的例子不好,偏偏舉新羅
當年,大唐助新羅,一統半島后,新羅是怎么報答大唐的
大唐前腳設立安東都護府,新羅后腳就利用大唐與吐蕃大戰,無力東顧的國際局勢,派兵偷襲大唐駐軍,迫使安東都護府治所,從半島遷到遼東。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這次災劫過后,高麗也會學新羅一樣背刺大宋
果然,半島上都是些養不熟的白眼狼!
趙煦冷笑一聲,并沒有回答義天,而是對刑恕道:“學士,看來高麗并不需要朕和大宋相助!”
“明日便將兩位使者,禮送出京吧!”
“另外,記得等兩位使者,付清入朝以來在汴京的一切開銷……”
“他們在汴京住的齋房,吃的飯食,用的筆墨紙硯……”
“統統都給朕算清楚!”
雖然說,傳統上,外國入朝使臣,在汴京的一切住宿、生活用度,都是大宋朝廷免費提供。
可是……
趙煦是皇帝!
他擁有最終解釋權!
吃了朕的,住了朕的,不買單就想走
沒門!
義天和李資義頓時驚恐起來。
“陛下!”義天連忙匍匐在地,哭著哀求起來:“乞陛下開恩!”
李資義也跟著謝罪:“乞陛下開恩!”
趙煦卻只是冷冷的道:“太宗皇帝曾有圣旨,命刻于天下州郡官衙……”
“爾祿爾俸,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朕為天下主,作民父母!”
“不敢違太宗之訓,揮霍百姓賦稅!”
“故此,朕即位以來,四季常衣,皆太母、母后親養桑蠶所織……”
他揚起自己的袖子。
“所用者,不過百姓日常之物……”他摩挲著自己手上拿著的茶杯。
這茶杯并非價值連城的建盞,也非是四大名窯所產,只是很常見的白瓷茶杯。
一只如今市價不過數十文。
“三餐所食,皆朕身邊之人,于這御園中所種所栽之果蔬……”他指向御園內的那一個個菜圃。
趙煦的話,有理有據,說的光明正大,而且事實具在。
當他指出這些事實的時候,趙煦身后的御龍直們的眼眶就都開始發紅了。
因為,他們日夜在君前侍奉。
所見所知,確是如此。
官家即位以來,不好奢侈之物,不用金銀之器。
去年淮南大旱,就曾主動縮減福寧殿用度一半,從自己嘴里和身邊的人身上省下錢,賑濟災民。
于是,諸位御龍直都是怒目圓瞪,看向義天和李資義,欲將這兩人撕碎。
義天和李資義被御龍直們瞧的心里發毛,又聽到趙煦如此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