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讓傳奇游俠本該柔韌的身體都僵硬起來。
“又不讓你去打仗,放松點。”
警戒者圣人看了一眼手中那個編的歪歪扭扭的花環,看來自己這雙手已經習慣了握持武器,再沒有做工藝品的天賦,他實在沒辦法把這玩意作為禮物送出去,只能丟在一邊,頗為無奈的說:
“你全身的肌肉都繃起來了,你知道這是一場約會,對吧?是我在克羅庫恩的最后一夜里欠你的。”
“你不欠我任何東西,迪克,我們不能要求你再為我們付出更多。”
奈麗嘆氣說:
“反倒是我們,這么多年了,一直沒能找到喚醒你的辦法,他們說要把你的圣棺放在安波里村作為鼓舞人心的圣物,我反對過,但.抱歉,有那么一段時間,甚至連我自己也失去了信心。
我不該向你隱瞞.”
“我不想聽這些。”
迪克板起臉,說:
“我發現你好像變得膽怯了,曾經那個一百歲的你都敢大膽的約我出去走一走,怎么現在反而這么遲疑?”
“因為我們都變了。”
奈麗搖了搖頭。
她長出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隨后閉上眼睛躺在了迪克的胸口,她傾聽著其中那沉重的心跳,說:
“兩萬五千年的流亡改變了很多,我也曾以為自己不會變,但事實證明我高估了自己的堅韌,也低估了這一趟旅程的難度,我以為我足夠堅強,但面對時間的磨礪,我也只是個永生的膽小鬼
就如你曾對我做出的那個預言,我懼怕成為命運中的那個失敗者,只能迫使自己不斷前進。”
她停了停,抬起頭看著靠在石頭邊的迪亞克姆。
她看著這張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臉,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就像是撫摸著記憶中的過去。
迪克也看著她,看著奈麗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的變化,就像是兩萬多年的苦旅施加給她的那層厚重的心靈外殼一點一點的被褪去,最終在深藏于心底最深處的那些回憶中找到了那個差點就被遺忘的她自己。
最終,在警戒者溫柔的注視下,奈麗露出了笑容,她終于得以坦然的面對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
她說:
“我好想你,迪亞克姆。
時間沒有如我恐懼中那般沖淡我們在戰爭歲月中積累起的默契,災難也沒有能讓我遺忘那些仰慕與親近組成的復雜情緒,你知道,在我收到你復活的消息之后,我甚至沒有時間整理一下儀表就那么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那不是個理智的決策,但.讓理智見鬼去吧。
我好想你
每一天、每一夜、在每一個夢里,與每一個月亮訴說關于故鄉以及似乎永遠留在了那里的你。
我老了。
你卻還年輕。”
“命運的奇妙就在這里,我喜歡成熟一些的姑娘。”
迪克伸出手點在奈麗的下巴上,他欣賞著這張和記憶中沒有太多變化的臉,又在手指移動中撫摸到了奈麗脖子上的那道傷疤。
正是那道被惡魔撕裂的傷痕讓奈麗失去了甜美的聲音,只能以現在這種沙啞來表達她的心情。
“過來!”
他呼喚著,讓奈麗大主教以飛蛾撲火的姿態撲到了他身上。
擁抱、接吻與撫慰,兩個年紀加起來超過五萬歲的永生者就在這無人打擾的寧靜山崖上,在遠方的日落中互訴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