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蓮花村。
雪娘等兩個孩子睡下后,叮囑小杏照顧好他們,便匆匆離開了。
這段時日,雪娘每天晚上等兩個孩子睡著后便出門,在天快要亮的時候回來。
回來時,她身上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有時候是她身上的血,有時候是別人身上的血。
這天,雪娘在寅時四刻回來,帶著一身傷回來了。
小杏第一次見雪娘受如此重的傷,被嚇得不輕。她一邊哭,一邊給雪娘處理傷口。
受了重傷的雪娘不僅沒有哭,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又沒有死,你哭什么。”
“姑娘,您身上的傷口這么深,您……”雪娘身上有一兩處傷口都看到骨頭了,小杏看著都覺得疼。
“這點傷不算什么。”即使雪娘臉色蒼白,但她神色依舊平靜。對雪娘來說,只要人沒死,再重的傷都是小事。
“您這又是何苦呢。”小杏實在不理解雪娘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您與淮公子才認識多久,您為何為了他拼命?再說,淮公子也不知道您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想到王書淮,雪娘的臉色瞬間變得溫柔,眼底浮現一抹甜蜜。
“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才問您這么做值得嗎?”小杏是真的不明白。
“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愿意不愿意的問題。”雪娘嘴角噙著笑說道,“在淮公子身邊伺候的那幾年,是我這一生最幸福、最溫暖、最輕松的時候。”
“姑娘,淮公子到底給您灌了什么迷湯啊?”小杏并沒有見過王書淮,所以非常不理解雪娘這種為他不要性命的行為。
“小杏,你應該知道你我身在趙家,所有的東西都是趙家的,包括我們整個人和性命,我們沒有自由,也不能擁有自己的想法,這一生都是為趙家而活,而趙家把我們當成什么。”
小杏沒有說話。
她在趙家,連一個棋子都算不上。總之,不是人。
“我在趙家就是殺人的工具。”雪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雪白的雙手。她這雙手早就沾滿了血腥。“在遇到淮公子之前,我的任務就是殺人,從小到大,我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為了除掉妨礙趙家的人,我不知道受了多少次傷,還有很多次差點命喪黃泉。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直到他們派我去伺候淮公子他們。”
小杏沒有說話打斷雪娘,默默地給她繼續上藥。
“我變成丫鬟,在淮公子他們身邊伺候。”提起那段時光,雪娘的眼里有了溫度,嘴角也有了笑容,“我見過很多男人,但從未見過像淮公子那般干凈清澈又溫柔溫暖的人。在他的眼里,我不是丫鬟,也不是殺人工具,而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雪娘從小到大從未被當做人看過。
“他從未看輕過我,他會關心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是不是心情不好……”雪娘說著,面上露出一抹懷念的神色,“我說不識字,他會耐心地教我識字,還給說我書上的故事。他還教我寫字。”說著,她舉起她的雙手,“他不嫌棄地握住我這沾滿了鮮血的手,一筆一劃地教我寫字。我寫的好,他夸贊我聰明,還獎勵我東西,我從未被這么對待過。”
小杏聽到這里,心里也不覺動容了。
“有一天,我來了癸水不舒服,他看出來了,讓我不用伺候,好好地休息幾天。”雪娘滿臉溫柔地說道,“他還給我準備了湯婆子和紅糖水,讓別的丫鬟照顧我。”